只是可惜他再怎么深谙帝王权术,也没有想到柴清云会将密诏交给了自己,想到这,杨延昭不禁放声笑了出来,“任你机关算尽又如何,不还是算不出那因缘际会!”
愤恨不甘,却又畅快淋漓。
愤恨的是赵光义将柴清云做了棋子,而不甘是为了柴清云,也是为了自己,天地为棋,他杨延昭不过也只是任人摆弄的木偶,守不住过往,看不清将来。
可是如今,密诏到了他手中,这种掌握动荡赵氏朝堂利刃的感觉让他又觉得很是畅快淋漓,纵使千谋百虑,费尽心机,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轻描淡写的给打乱?
笑声中,杨延昭甩着衣袖往前走去,巷子深处,几声犬吠随之响起,又是扰了几多人的清梦。
穿过小巷,走上大街,前面,便是小院所在的巷子,巷口边,那酒楼已经打烊,两盏陈旧的灯笼在门头随风摇曳,微弱的灯火像是受着了惊怕,不断的窜动着。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踩碎了夜中的静谧,停伫回首,却见前方斜对的右侧巷子中驶出了一辆乌蓬马车。
马车朝着杨延昭行来,待到两丈远时,身着黑衣的赶车老者很是熟练的将车给停了下来,车帘撩起,车中人探出身子来,却是温仲舒。
“延昭兄。”
轻唤了一声,温仲舒跳下了马车,相较于一年前,此刻的他仍是士子装扮,一袭青色长衫,只是曾经发带半束的长发用玉簪高高髻着,气息依旧温和,只是双目红肿,眉宇间也有着疲倦之意。
风,旋然而过,吹着尘沙轻扬,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温仲舒,杨延昭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
纵使他先前因为听闻曾经的挚交好友渐行渐远,心中抑郁难过,也因再进汴梁城时见到已陌生的脸庞,感到思绪难宁,而如今,与温仲舒相遇,他的心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延昭兄,你回来了,白日里还不知晓,得到消息,便立马来了。”
语中仍是熟络,但不知为何,杨延昭感觉不出当初的那份真诚,或许,是心中已经存下了芥蒂?
心很难为打开,可一旦打开了,必定是生死相依,心也很难合上,而一旦合上了,也就不再会有当初的坦诚相待。
呼出口气,杨延昭面色如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朝廷的命令来了,自是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白日里会没有遇见秉阳兄,也没有瞧见光弼兄和常之兄,倒是有些索然无味了。”
听到这点出的三个名字,温仲舒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许久,才继续笑着道,“夜也深了,温秉阳见到了延昭兄无恙,也就放心了,待过几日,再邀延昭兄小酌。”
说罢,便钻进了马车之中,似乎带着些慌张,衣角竟被木辕给扯住,在老车夫的帮忙下,才取了下来。
车帘放下,马车转身,不再有言语,虽然只隔数尺,但却陌生的如未曾相遇。
“延昭兄,三馆修建一事,还望多多思量。”
窗布掀开,温仲舒低低的道了一句,继而,马蹄乘风离去,街道之上,又只剩下了孤单的身影在夜幕下伫立不言。
许久,杨延昭叹了口气,仰天看着灰霾的苍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怪不得心情有些差,原来都是阴天闹得,连个嫦娥都瞅不到。”
说罢,落寞的身影前行,留下一路痴痴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