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恶魔德赛来了,赫鲁纳城能坚持住吗?帕斯赛尔上尉的心情很低落,因为从德卡斯特罗将军的语气中,他感觉得出来,很沮丧,很悲观,尽管还没放弃最后的希望。
恶魔德赛,他是所有正义西班牙人嘴中念叨的最凶恶的敌人之一,撒旦三个分身其中的一个(分身特指:拿破仑,缪拉,德赛)。事实上,诅咒那位法国将军的人大都明白,恶魔德赛并不凶残,甚至可以说,德赛以及他的部队是法国入侵者中,军纪还算不错的一支。战场之外,既不不屠杀战俘与非武装平民,也不掠夺私财,强-奸-妇女。
但德赛给西班牙人反抗拿破仑入侵的救亡运动,造成的伤害巨大。他率部偷袭了萨拉戈萨市政厅,迫使守军投降,阿拉贡地区沦陷;接着,又不费吹灰之力,清剿了马德里城外数千的游击队。而德赛精心泡制的“安全村计划”,更是令赫鲁纳军民刻骨铭心。
曾活跃圣芭芭拉山一带的3000多游击队仅两个月便土崩瓦解,致使赫鲁纳失去了来自东北部的安全保障;同样的,附近的8万村民居然不顾羞耻,摇身一变,成为法国将军的顺民、良民,不再给赫鲁纳提供兵源与粮食,导致城内供给紧张,战力不足。
10月4日,德赛开始向赫鲁纳城挥舞“橄榄枝“,说法军处于人道主义考虑,愿意接受身患疾病的士兵与居民出城,并给与有偿的救治,只字未提双方和谈与要求投降的事情。德卡斯特罗将军有些慌乱了,他紧急召集主要军官与市民代表开会,要求大家不要上当,轻信恶魔德赛的谎言。但对于市民代表要求食物与药品的请求,德卡斯特罗将军没能给出任何说法。
作为守城司令的副官,帕斯赛尔上尉真实了解城内事情。士兵伤亡严重,原有的6千名守军,加上从各地支援的5千义勇军,现存仅4千人左右,几乎个个带伤。躺在医院里的伤员,八成活不过3天。粮食也是严重不足,仅能满足数千士兵(含义勇军)差不多20天,每天1磅黑面包的基本供应量。对于药品,三天前已全部用完,放血治疗是医生的唯一选择。
市民的损失同样严重,3千名原住民,外加从各村逃难而来的流民,就因为德卡斯特罗将军一时的心软,让赫鲁纳城内人数激增到近3万(包括士兵)。好在200年前被荒废的犹太街区里,还有很多没有倒塌的房间,让流民们有个地方可以遮风避雨。
随着法军上百门大炮的轰鸣声,市民们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了,也没有巴掌大的一块土地和屋顶,能幸免于那恶魔般的炮火的轰击。一些人都在圣玛利亚教堂内安顿了下来,地上都住满了,人们就躺在祭坛上,把礼拜堂挤得满满的。
还有一些人逃离了赫鲁纳,他们主动入驻安全村,接受法国将军的统治。如今看来,那些家伙显然是无比幸运的。他们能够保全性命,没有再遭遇炮弹的狂轰乱炸,没有学会一家7口人如何分食1磅面包,作为他们一天口粮的艰难,没有看到瘟疫开始后,赫鲁纳城内,尸横遍野的恐怖场景。
帕斯赛尔上尉努力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这些,那样会让自己变得软弱,变得丧失斗志。但另外一件事情,他却不能不想,不能不去关心。帕斯赛尔上尉的亲弟弟,卡塞瓦。帕斯赛尔身患疾病已数天,连续腹泻,已让身强体壮的卡塞瓦变得面黄肌瘦,体重减轻四分之一。
今天中午,负责卡塞瓦治疗的医生,直言不讳的告诉帕斯赛尔上尉,如果10小时内再不用药,病床上的卡塞瓦就会陷入深度昏迷,或许无法看到明天的日出。
虽然,药品在赫鲁纳城内没有,但法国人那里有,就在赫鲁纳城下,法军的战地医院里。医生知道,上尉也知道。医生劝告年轻的军官,这是拯救他弟弟的唯一选择。根本不需要内疚与自责,因为在赫鲁纳城内,已经有不少人通过向法国-军医救助的方式,摆脱了死神的纠缠。其中不乏守城军官,以及军官的亲人。
在回想父亲临终前,请求自己照顾卡塞瓦的那一幕后,帕斯赛尔做出最终决定。他请了个假,回到家中,换下军服,穿上一套平民装。选择在城防哨兵交班时,背着弟弟卡塞瓦。帕斯赛尔走出赫鲁纳城,一直来到3公里外,法国-军营附近的战地医院。
途中,帕斯赛尔上尉反复的告诫自己,这绝对不是去投敌,而是为拯救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