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达萨拉戈萨后,我向当地的法军总督交卸了辎重队及其货物,并得到了自己的奖赏,4500法郎。原本,我想将这些现金回寄给家中的妻子,可如今的萨拉戈萨银行业一片萧条,没人承办这项业务。我只能把大批现金随身携带,向着地中海沿岸,继续前行。
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在萨拉戈萨城里雇用一艘满载粮食的法籍商船,顺着埃布罗河东行,在弗里克斯镇附近,折转沿着主航道支流的塞格雷河北上,来到西加泰罗尼亚地区的莱里达城,最后改为陆路,抵达赫鲁纳自治领。
必须强调一句的是,我和我的战马在这条河道上的旅途花费,居然高达200法郎现金,这个黑良心的法国同胞简直与打劫,并无二致。不过,也有值得称赞的地方,旅途之中安全快捷,船家还负责一日三餐,尽管食物有些难以下咽。
或许都是法国人的缘故,为了打发旅途的无聊时光,我时不时与那位有着摩尔人血统,一身黝黑皮肤的船主,在一起聊天。
这名年过40的船主名叫阿尔贝。雷诺,土伦人,之前是德赛师团的一名老兵,参加过奥斯特里兹会战。今年9月,阿尔贝。雷诺与其他200多名,年过40的老兵,一同退役,但大部分人不愿回国,选择留在赫鲁纳自治领。
得益于德赛公爵的产业经济发展政策,他与另外两名早年当过水手的退役老兵一起合股,拿出三人的退休金,还通过荣军合作社获得一笔无息贷款,购买了这艘排水量为650吨的半旧双桅商船。雷诺等人没有选择跑海运,而是选择了一条的内陆航线,往返埃布罗河,以及附近支流、运河,从萨拉戈萨到莱里达城,或是地中海沿岸的塔拉戈纳城。
雷诺告诉我,像他们一样在埃布罗河跑航运的人很多,原本因半岛战争而彻底荒废的这条黄金水道,几乎在一夜之间繁忙起来。现在埃布罗河河面,每天都能看到200多艘商船川流不息的从自己面前经过,生意极好。
商人们不停的将萨拉戈萨的粮食、蜂蜜、织毯、橄榄油等,运送到莱里达或塔拉戈纳,同时又运回萨拉戈萨急需的铁制农具、葡萄酒、纺织品和军需罐头。到今年年底,3个退伍老兵就能够还清2万法郎的贷款。
不过,老兵们还准备继续借贷,再次购买3艘商船。两艘千吨级的专用货船,接受赫鲁纳政-府委托,运送自治领所需的大宗矿石和煤炭;另一艘则是客货两用船,据说在过两个月后,埃布罗河的中上游航道也将开通,届时可以从地中海直达洛格罗尼奥,甚至维多利亚。除了接送向我这样充当冤大头的旅途客人,更多的是移民到赫鲁纳或是加泰罗尼亚的阿拉贡人、纳瓦拉人、爱尔兰人。
爱尔兰人移民赫鲁纳,这并不奇怪,我在法国时,就听说德赛将军为流亡欧洲的爱尔兰难民,在地中海沿岸建筑了一座爱尔兰自治城。但阿拉贡人,甚至纳瓦拉人主动迁徙法国将军治下的自治领,就感觉让人费解了。
从伊伦城开始,到沿途所经的托洛萨城、皇家城镇、贝尔格拉镇、撒里纳镇、维多利亚城,洛格罗尼奥城,以及最后的萨拉戈萨城,我遇到的西班牙人,没有一个不憎恨法国人,总想着千方百计的杀死我们。
“中校,您甚至不用赶赴赫鲁纳,在西加泰罗尼亚的莱里达城就明白了,那里没有战争,法律制止肆意仇杀,秩序让人们安居乐业,繁荣的市场与轰鸣的工场,造就了无数个就业机会,孩子们能享受免费教育与医疗。”雷诺如此对我解释说。
事实上,还没抵达莱里达城时,我就体会到了这一点。在进入加泰罗尼亚的水域后,雷诺船长也开始厌恶自己糟糕透顶的烹饪水平,他时常派水手到岸边的城镇里购买熟食,有时船长还直接聘用当地厨娘来商船上做饭,晚上则陪自己睡觉。根本不担心有西班牙人投-毒,或是叛匪袭扰。事实上,从萨拉戈萨登船开始,沿途就始终未见到任何武装反抗分子。
感谢德赛公爵,感谢手艺不错的厨娘,也要感谢收取我200法郎的雷诺船长,在进入西班牙境内之后,我第一次睡了安稳觉,没有闻到硝烟味道,没有看到废墟里的尸体,每天都能保持愉快的心情,品尝地道的加泰罗尼亚风味美食。
1809年的平安夜的前一天,我所乘坐的商船顺风顺水的到达莱里达城。
正如雷诺船主所描述的那样,这座城市十分适合居住,每个来访的法国人都会夸赞莱里达,我也承认法国许多的城市都比不上它。首先这座城市处于一片十分肥沃的土地上,有许多景色极为优美的小路可供散步,在那里还可以观赏到许多奇观。在它的城墙边围绕着一条河流,而地势的崎岖不平使得环绕城市的地方形成了一个自然公园。
达莱里达城的生活很好,很安逸,看不到维多利亚、萨拉戈萨等地的众多乞丐,居民们对身穿制服的法**人十分友好热情,因为后者绝不会掠夺他们的女人和财富,而是要花费口袋里的里亚尔或法郎,购买居民的食物、酒水、以及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