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仿后世那些伟人一样,德赛面带微笑,对着敬爱自己的士兵,频频挥手示意,直到进行曲告一段落,他才在士兵们欢呼声中,与拉斯蒂一道,转身返回忏悔室里。
此时的德赛感觉很累,很疲倦。公开的讲演并不仅仅是一场口水功夫,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包括表情、语气、手势等各种肢体语言。然而,达到的效果也非常不错,德赛相信,得到鼓舞与激励的士兵们一旦听到命令,哪怕前进意味着送死,也会在前进中拼死杀戮。
作为征战多年的高级指挥官,德赛已经懂得什么是冒险,知道下令让军队为战争作必要的牺牲。为了这些,上位者的思维必须要像弓弦一样绷得很紧,并且,命令要像箭一样,要疾速射出,决不能回头。即便是面对悬崖峭壁,刀山火海。
昏暗、狭小的房间内,近卫旅的校级军官,包括来复枪团的勒内上校,骑兵团的帕沃夫斯基上校,担当宪兵团主官的波奇少校等人,至始至终都毕恭毕敬的立正原地,他们也在等候公爵在战斗前的最后一番训话。
对于这些亲信,德赛没再表述激昂的语气,或是挥舞强健的胳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敝面容,用略显平淡的语气,告诉前线的指挥官们,说道:
“先生们,我们的士兵是勇敢的,也是疯狂的,毫无理智的;然而作为军官,你们在战斗中必须保持足够冷静与应变能力。作战方案,参谋长刚才已详细讲解,我不再做任何累述。所以现在,请大家立刻回到各自的队伍,带领他们去赢得胜利。另外……。”
德赛顿了顿,最后说道:“胜利之时,我会站到联军在山隘防线的最高处,给你们的团队授旗!”
“是的,公爵!”军官们齐声大吼一声,敬过军礼后,逐次离开。
“拉斯蒂,”德赛对着自己的参谋长说:“你的骑兵旅依然坚守此处,等待联军第一道防线被攻克的消息传来。另外,你以自己的名义去找军医官,要来一杯鸦-片酒给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军医官。”最后一句话,德赛的话语几乎变得细不可闻。如果不是担心战斗中自己头疼再度加剧,从而导致某种意外发生,他一定不会接受那份恶魔的诱惑。
……
就在德赛师团长在教堂阳台,向士兵们发表进攻讲演的同时,奉命担当侦查任务的奥尔特加?加塞特上士与冈萨雷斯。恩里克下士已秘密潜伏在蒙桑图山山隘中。
二人身后的两公里外,是联军在前沿地带布置的散兵线。获胜之后的葡萄牙士兵显然疏于防范,这让加塞特与恩里克无惊无险的通过这道警戒哨。而他们面前500米处,已是敌人的第一道坚固防线。昨天的时候,骑兵旅的几个骑兵中队就在此折戟沉沙,死伤惨重。大片大片的土壤都已被人马的血液染成暗红,红色的泥土里面还夹杂有大量的人体残肢。
得益于黑人马里奥转送来的战场情报,加塞特与恩里克已提前知晓,就在敌方阵地左侧,有几颗高大茂密的山毛榉树,它们的枝干恰巧与左侧的悬崖相互衔接。趁着联军士兵在中午换岗之际,加塞特与恩里克二人快速的攀爬到20多米高树冠,小心翼翼的沿着粗壮树枝,跳到悬崖中部的一处风化山洞内隐蔽,并在那里构筑起临时的敌情观察所。
“真该死,我们为何不从悬崖顶上过来?”恩里克低声的抱怨着说。两分钟前,在跳过树枝时,一名葡萄牙士兵跑到树下拉尿,吓得他差一点将背包里的步枪瞄准镜掉落地面。
加塞特笑了笑,伸出手来,随意就掰开一大块严重分化的岩石,继而扔在下士的面前,说:“冈萨雷斯,你曾是北阿拉贡最勇敢的山区猎户,居然忘记对地形地貌的勘察。只要你一出脚,悬崖的风化石就会哗哗掉落,向敌人暴露你我的具体方位。另外,要在莽山丛林里准确找到我们头顶的悬崖,至少需要3天,勒内上校可也没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去爬山兜圈子。”
恩里克变得哑口无言,他从背包里拿出干粮,赌气式的坐在地上啃食起来,眼睛则看着加塞特上士熟练的组装步枪瞄准镜。很快,下士再度打破沉默,他手指长筒的高级瞄准镜,开玩笑的问:“有了这个小玩意,我们的步枪应该能打出1公里吧?”
“1公里?扯淡,最大射程850米,有效射程600米!”
“但一定很值钱?”
“那是,整个来复枪团只有20副长筒瞄准镜,我们就有两把。”
“哦,可怜的胡里奥。巴勃罗,居然不能过来陪我们。”
加塞特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他抬头说:“这是我向勒内上校请求的,胡里奥是家中独子。”
两人陷入沉默,很快,大家或是忙于检查武器弹药,或是用望远镜观察防线上的敌情。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听到一阵嘈杂声,纷纷探头望去,发现是联军散兵线哨卡的葡萄牙士兵正撒开腿,拼命朝着第一道防线上跑去,还在大声叫嚷着,“法国人来了,他们又来了!”
不多时,骑在马背上的近卫旅来复枪团官兵的身影,出现在逃窜的散兵们背后,几个反应迟缓,避之不及的葡萄牙士兵被赫鲁纳式1810步枪发射的圆锥形子弹,钉死在泥土上。
新的战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