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一天,一个月就是三百两银子,这笔钱用来雇佣一个护卫,那的确是多了点,但是若是雇佣一个佣兵首领,让这个佣兵首领对你唯命是从,死心塌地,并能带领一帮桀骜不驯的佣兵为你去冲锋陷阵,那就一点都不多了。
而就算那些那个叫奥利维亚的女人招揽到的佣兵,她一文钱都不赚,一人一两银子一天,一年也不过三百来两银子,作为买命钱,这笔银子,钱无病绝对觉得值得,他眼下并不缺这几万两银子,他缺的是能够敢打敢杀,对他的命令无条件执行的武力,如果能用钱买到,那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他这么认为,同样的道理,奥利维亚和她手下的佣兵,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能赚钱,杀人放火算什么,流落到壕镜的冒险者们,哪一个手上没有血腥,哪一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在,就是她奥利维特的战斧下,劈开的也不止一个两个头颅。
当大傻带回来码头上两艘巨大的海船停泊在哪里的消息后,奥利维亚已经完全相信了钱无病的话,这人,真的没有开玩笑。
他花这么大价钱招人,当然不会是仅仅找几个护卫,这一点,哪怕脑袋在愚钝的人,都想得明白,三五个,几十个,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是,人家要上百上千的人,这哪里是在招揽护卫,这分明是在组织军队了。
奥利维亚并不在乎对方招揽他们去干什么,佣兵么,不就是靠着刀剑吃饭的吗?在她的家乡萨克森,像她这样世代做佣兵的人,数不胜数,这就是她们的谋生之道。但是,她可以不在这个,但是,对于这位明国老爷的支付能力,她却是不能不在乎的。
闹闹腾腾了半天,她手上的那张账本纸上,已经写满了差不多八十个名字了,按照这个数量,这个明国老爷,每天就得支付上百两银子出来,在闹闹腾腾的气氛中,她心里暗暗算了一笔帐,这一算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心惊起来,而那些名字被登录上了她的账本上的佣兵,好像这事情已经成了一样,已经有不少人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都拿出来开始狂欢了,这让她更加担心,若是到了明天,这为明国老爷食言,或者说,他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这可就不是一般的祸事了,七八十个愤怒的佣兵,眨眼之间变成海盗,杀人抢船的事情,未必他们就干不出来。
这一夜,她几乎仅仅就在酒馆的桌子上趴着打了一个盹,天刚刚蒙蒙亮,她就带着亲眼看到钱无病登上了那艘海船的二傻等人,上船求见钱无病,当然,她没有忘记带上自己的那写满了名字的账本纸。
船上似乎已经早就有很多佣兵,在微微有些忐忑中,奥利维亚见到了昨天晚上见到的明国公子。
“不错嘛,一个晚上就招揽到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健壮吧!”钱无病拿着那张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随意扫了扫,就放在了一边,他哪里看得懂这玩意。
“都是健壮的战士,有几个身子稍微虚弱点,调理几天饮食,也就好了!”奥利维亚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洒脱,钱无病身边那四个全副武装的佣兵那么一站,钱无病的气势,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加上钱无病居移气养移体,这段日子发号施令惯了,和格丽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那股人上人的气质尚且不明显,但是,此刻在他的地盘上,身后又是全副武装的护卫,这种情况下,奥利维娅还没感觉,那就真的只能说她神经太大条了。
“我要的是能打能杀的战士,可不是老弱病残!”钱无病微微摇摇头:“身子差的人,不要,染病的人,不要,这些你要给我把关,这些人,你招揽来的,出了事情,我也只找你,你明白吗?”
“明白的!”奥利维娅微微替那几个人可惜。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有多大的责任,这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作为一个职业佣兵,这些最基本的操守,她可是一点都不缺。
“继续努力吧,我在这里还要呆几天,人齐了,就带过来,送到船上!”
“我能问一问吗?”奥利维娅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有很多人,不问清楚,心里不够踏实!”
“这个简单!”钱无病笑了笑:“我要去海外某个地方,不过,那地方可能有些人看我不大顺眼,或者说不欢迎我去,带着你们,当然是要这些人闭嘴的,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
奥利维亚紧紧的闭上嘴,眼里却是露出了一丝“我就知道如此”的神色。
“好了,你先下去吧,你们的酬劳,有人会带你去格丽莎小姐那里支取!”钱无病笑了笑:“不过,我劝你还是最好对格丽莎小姐礼貌一点,眼下他可是给我管着钱袋子,得罪了她,小心你们的酬劳会被她刁难哦!”
送走了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佣兵,钱无病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壕镜果然是这些西方来的冒险者的天堂,看来自己的招揽计划,实施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可惜的是,这里虽然是这些人的天堂,但是,在自己看来,却是和一个大点的海盗窝没区别,肮脏,混乱,而且毫无秩序。
昨晚一行后,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下船游览的兴趣。
可惜的是,他不想下船,一样有事情找上门来。吃过早点没多久,就有属下来禀报,香山县衙来人了。
香山县!钱无病微微一愣,他看到壕镜简直到处都是这些西方来的冒险者,他险些忘记,这里还是大明所属了,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属于广东香山县的管辖之中。
“来的什么人?”他微微有些奇怪,就算此地是香山县的所辖,他又没表明身份,官府中人,也不至于找上门来啊!
“好像是一个捕头!挺神气的!”那个锦衣卫的下属,也是一脸的古怪,身为锦衣卫,却被一个地方县衙的捕头在他面前耍了威风,想必他也有些郁闷,跟着钱大人办差以来,似乎他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让格丽莎招呼一下吧!”钱无病一听,顿时有些不想搭理了,不是他自矜身份,以他眼下的地位,见一个县衙捕头,那捕头家里至少也得是个三世善人才行,不带这么埋汰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的。
随手拿过一本书,他几乎是立刻就将这事情丢到脑后去了,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真的不值得去花费精神去想,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些海商写的关于扶桑的风土人情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格丽莎推开了他的舱门,小小的脸蛋上的神色,透露着一股诡异。
看到钱无病在看书,她也不打搅他,就那么搬着一个小锦墩,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钱无病。
“干嘛!”钱无病被她这么看了一小会,忍不住发问道,这丫头神情怎么有些像朱云娘促狭捉弄他的时候的样子。
“我觉得,咱们好像被敲诈了!”格丽莎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我说钱大人,咱们刚刚好像被你们大明的一个小官儿敲诈了!我现在可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个捕头?”钱无病反应过来:“他是来打咱们的秋风的么?”
“原来你们叫捕头,我还是以为是税吏呢!”格丽莎笑着点点头:“要说,眼下咱们的船上住着一个拿银子不当银子的冤大头的事情,可是差不多整个壕镜都知道了,这里才多大的点地方,看来,似乎这位捕头大人,也动了心!”
“给点小钱打发了就是!”钱无病不在意的挥挥手:“多大的事情!”
“我倒是想呢!”格丽莎嘟起了嘴:“可人家胃口大的很,先是查看了咱们的货舱,大概想从咱们的货物上找找毛病,结果没找到茬子,又从船上咱们的人身上开始挑毛病起来,他暗示道,只要我懂得怎么做,他对咱们船上的大炮还有那些人手上的兵器,它可以装作没看见!”
“然后呢?然后你怎么做的?”钱无病歪着头问道。
“我让人给他封了个五十两银子的红包,那人好像没看见一样,根本就不伸手,他身边的人还笑话咱们,这是拿他们当叫花子打发呢!”格丽莎摊摊手,“再多的银子,我可舍不得给了,给他们银子是给大明面子,可不是给他们面子,我托词自己做不了主,这不就找你来了吗?”
“和他们啰嗦这么多干嘛!”钱无病皱了皱眉头:“给脸不要脸,直接丢下船去就是了,再敢上船,打断他们的腿!”
格丽莎伸伸舌头,欢天喜地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就看见她腾腾腾,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没多大功夫,钱无病就听到了外面的叫骂声和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视线又回到他刚刚翻开的书页上面去了。这事情,就让格丽莎去折腾去吧,自己不露面还是不露面的好,人言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