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续几次出兵,都大获全胜,中原一带至少十天半月之内不会有大规模的贼寇蜂拥而起,大家也都能够喘口气,悠闲地过上几天正常的生活了——我们大汉朝虽然数次衰落,但一直都偏向于老庄的无为而治天下,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一般都不喜欢去管理,三公九卿们宁愿去讨论一下《chun秋》诸多注解中的哪个版本更适合教化后人,孔圣人的那句话更适合流传千古之类神圣而严肃的问题。
果然……今天讨论的主题……竟然是历法……
他们说的词汇,除了几颗星星我有所耳闻之外,甲乙丙丁什么的天干地支我都不懂,何况要弄一套严谨的历法?!
整堂课我都昏昏yu睡,偏偏他们争论的气势汹汹——当然了,总体来说,大家还是在比较友好客气的气氛下进行研究讨论的,不然我早就被拳脚争斗之声惊醒了。
而且,我的老丈人蔡邕对此似乎极有心得,并且兴致勃勃。哦,我忘记了太史令的主要工作好像就是研究一下这些杂七杂八让我完全搞不懂的东西,他为什么叫太史令,而不叫太历令?!搞得我们连个正儿八经记载历史的官员都没有!
我事先给了刘协一个眼se,示意他在讨论历法期间绝对不要点到我的名字,接着我又叮嘱贾诩,有事的话偷偷在后方捅我一下,而后我垂下头来,做沉思状。
在恬静的梦想之中,我仿佛都能听得到外面纷扰的争辩,多少之前根本不曾听过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对这个国之根本问题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盆浆糊,而且是刚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芬芳扑鼻的浆糊!
背后好像有只小手在轻轻地挠我,我感到十分舒爽,几乎就要哼出声来。
“大人。”忽然另一只手猛地将我拎起,“完了!”
完了?!完蛋了!
我悚然一惊,一看周围的官员们全体起立,程昱低声道:“朝会结束了。”
我惶惶然转头看了看,果然大家都在对刘协施礼,刘协温和地笑着,示意大家不必拘礼,而后先退入了侧殿。
而后百官目送三公离场。
“马大人,你以为方才诸位所说的,哪种算法最适当?”王允从我身边走过,忽然问了一句。
我刚才身上惊出的冷汗还没有退下,背上凉飕飕的,我低头道:“下官学术浅薄,不敢妄自评论。”
他呵呵笑了声,挥袖走出了大殿。
该死的,莫非他在讽刺我刚才陷入了昏迷?
我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文和先生,这朝会开了多久?”
“你可是几乎睡了两个时辰哟。”贾诩和程昱两个大叔满脸都是jian笑。
啥?!这帮蛋疼的人们,竟然在一个历法问题上讨论了整整一个上午?!
你们又他妹的不是天文学家历法专家,不去想办法怎么治理天下,反而绞尽脑汁费尽口舌地全部研究这个调调?!就算是历法对农业至关重要,有一个部门负责就够了,怎么整个朝廷都喜欢来插上一脚?!
“历法可是很重要的哟。”贾诩和程昱一左一右地将我夹在中间。
“我知道很重要,但是没重要到一次就讨论一上午吧?”我十分郁闷,不过幸好自己直接睡过去了,一句话也没听进心里去。
“每隔几年,都会因为历法不准的问题整死整掉几个人,所以,”贾诩目光闪闪,重复了方才的那句话,“历法可是很重要的。”
程昱默默地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山里刮阵大风,都能追究到某些人的责任上去,何况历法这种正经大事。
这毕竟是政治斗争的中心啊。
我又深感幸运:幸亏老子近乎文盲,至今为止对于年月ri的表达方法还只是一知半解,估计与历法这个系统的东西永远不会产生交集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