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声明一点,”我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既然已经到了洛阳,我希望各位都能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做事,千万不要把汉朝的那些陋习带进我的新朝。我现在虽然喜欢和平,但也从来不介意下重手维护自己制定的法律。”
“谨遵王命!”
我坐在王座之上,望着殿下满满的一群男人,嘴角含起了笑意。
这里面……有多少暗藏心思的人呢?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曹操的身上。
这个五短身材的男人似乎笑得特别真诚。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拍了拍手,从王座上起身,“孟德,你陪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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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曹操漫无目的地在王宫里散步。
已是三月,宫中花木已是茂密非常,处处都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草木之气。
“孟德,你真是令我想不到啊。”我首先开口。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王上指的是……”
“你不加抵抗地归顺于我,我虽然非常高兴,但心里……实在有些怀疑。”看我说得多么诚实。
他似乎一怔,脚下顿时也停住了。
我转过身来:“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认为,你肯定是个不甘人下的人物,并州条件虽然艰苦,但也不至于会让你如此轻易地选择放弃。你若不是心有所思,断然不会如此行动。”
曹操微微一笑:“曹某也不过是个平常人,虽然偶尔行事异于常人,但好歹也知道这天下的形势,”他摇了摇头,“汉室已是衰弱不堪,而声望最盛的袁氏也已迅速败落;王上年方二十,势力扩张之速,却远胜当今任何一人,我已经错过了发展壮大的最佳时机。”
“说一说?”我踏上了人工湖边的石桥。
他在湖边说道:“在王上攻杀袁绍时,原本我可以趁机抢占冀州一部,从而打开出路。可惜……可惜太史慈动作太快,我的部队刚刚集结,他已经攻取了常山,切断了我东进的唯一途径;于是我尝试攻击南面,可惜徐晃以数千老弱,将我两万部队拖住了四天,导致被袭击了后部;北面的卢植也完全掌控了幽州,更使公孙瓒率精锐扼守南路,无论我向哪一个方向都很难取得拓展之地。而王上坐镇司隶,向东、向南尽是可取之地,时间一长,双方实力对比只会更加悬殊。呵呵,事实不正是如此吗?”他耸了耸肩,“王上亲自南征,不到一月就收下了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这一个郡的人力物力,就几乎赶得上整个并州的总和了,我还拿什么和王上争天下?”
“所以……你归顺了我,因为你知道,”我静静听他说完,才缓缓说出了一个真理,“想要瓦解一个政权,从内部动手永远是最容易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和曹操硬碰硬死磕,我并不担心;我真正担心的是……这家伙进入我的政权后,利用自己的手段拉帮结派,将我的部属分化离间,甚至拉拢道他的麾下,从而使我的新王朝分崩离析——简单来说,就是司马懿对曹魏做的事情。
因为,曹操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政客,而我不是。
“呵呵,”他并没有太多的惶恐,而是保持了微笑,“属下忽然觉得,王上这么坦诚……实在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哦?”我笑了笑。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太坦诚地对话,有的时候反而会令对方疑神疑鬼。
“曹某只想说,野心不是生而俱来的,而是随着形势变化而产生的。”他也开始讲真理,“如果有那么一天,曹某真的可以作乱,那么……必然是王上的王朝已经腐烂不堪,才会使我有机可乘吧。”
我竟然无法反驳。
确实,如果我能如同刘邦一样牢牢掌控着权力,曹操即使如同韩信一样功高震主,如萧何一样手握重权,我照样可以一巴掌抽死他。
我笑了笑,对曹操说道:“你说得不错。”
“何况,曹某年岁两倍于王,曹某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了吧。”他很是放心地笑了三声。
我也笑了起来:“恐怕……是这样。”
“主公,褚燕求见。”梁聪在不远处向我通报。
我朝曹操摆了摆手:“孟德,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我再设宴招待你。”
“诺,属下告退。”曹操很恭敬地向我告辞。
褚燕与他擦肩而过,身后却还带着一名年轻的男子。
我看到曹操脚下一顿,而后扭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后快步离开。
他……叹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