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华安坦承,手指林帛纶道:“当日我应邀前去大金,本来也致力想要为完颜泰效微溥之力,所以我一到大都就马不停蹄奔赶到户部操忙。那时我发布了三个诣令,一是提高关口征税,二是增加盐井,三是下调油米。没想到此三令刚刚发出,完颜泰亲自前来,右相塞柱指着我的鼻子破骂我祸国殃民,完颜泰则要我马上把三令改回来。”
说到这里,他好笑的询问:“你们说说,我这户部尚书前一刻才刚施出诣令,后一刻就要改调回来,这官当的怎么样?”
众人见他满脸自嘲,皆彼此相觑,没有作答,也无勿作答。
林帛纶皱了皱眉,询问:“那后来呢?”
“有什么后来,完颜泰都不管他的子民了,难不成我还真就是个急死的小太监?”自嘲了一番,林华安端起茶杯轻叹:“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有一份希翼,我问完颜泰,若是将来有一日西辽和蒙古来犯,我提议以和为贵,以战为次,将待如何?没想到这斯却讥讽我,说我软弱怕事,他大金就是亡了,也没有和西辽、蒙古有和的一天。”
话落,他轻轻呷了一口茶,合上盖子,巡看了目光粼粼的众人,冷冷再道:“那时我从完颜泰的眼里看到了恼意和杀意,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金不能呆,这家伙根本就不配当皇上,他是只血腥凶蛮的野兽。所以我就以退为进,一面献上他喜欢的以安其心,一面安排后撤事遗,也只有这样子,我现在才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和大家讲这段话,不然恐怕早一个月前就身首异处了。”
提到完颜泰的凶蛮,林帛纶不由的赞同了,笑对木愕的项定说道:“太上皇,完颜泰就是这么个样。那一年我入了大都,顺天府伊判错了一个案子让完颜泰知道了,二话没说就把人砍了,我就顶上了顺天府这个缺,这个完颜泰马背夺得的江山,军事或许很行,可他却用军队的那一套管理国家,一意孤行,说来就是头蠢猪。”
完颜泰的为人,项定比谁都清楚,眼见耳闻大金将亡,西辽、蒙古已经虎视眈眈了,哪里还能坐得住,急站起身道:“郡王,既然金亡已呈天意,那么燕云十六州……”话到这里,紧急刹住,飞快转身面向林华安笑道:“今日之事姑且就此过了,时辰也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都没什么招待,让项老爷受了这般苦,我着实过意不去。”林华安知道这老头心急要去分一杯羹,含笑相送出大门作揖道:“来日一定补请,项老爷子慢走。”
林帛纶有一个老婆就是大金的公主,他不愿去动,只是在观望,六年前帮过大金了,这次绝不伸于援手,如若蒙古、西辽进兵,他不管是为敏儿还是为大宋,都会把燕云十六州拿到手。心里自然知道太皇上在急什么,不舍对林华安辞道:“老大,我出去走一走就回来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做生意。”
林华安笑容满面相送他们到了府门口,拍了拍林帛纶肩膀,感概道:“好了,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似的,你们这些家伙有出息,我比谁都还开心,尽管去忙,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真同样笑呵呵,对依依不舍的魏贤征和陆展元挥手喊道:“你们早就不是奴才了,我这辈子就当个寻常人,到处吃喝玩乐,什么事都不想再去操心了,千万别再来烦我了。”
两老目光湿漉,三步一回头眺望死而复生的亲王爷,若没有他在位的那几十年,大宋不能埋下如此好的根基,心里又明白,郡王已经顶起亲王之位,如若把两只老虎放于同一笼中,必定损伤一只,这是天下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他们若有半损,于家于国皆然大不幸。
林华安眺望隐入人流的项定,手摸了摸下巴,转身看了一眼林阿真,忽然询问:“阿真,听说辽国让大金打败时,萧妃纵兵洗劫你在北面地区的所有银铺,得银以亿计,逃到西面招兵卖马灭了黑汗,抢了关中之地是吗?”
林阿真没有见到那个场面,面对老大阴险的目光,心里升起一股茸毛,讷讷点头应喏:“听说……听说是这样子的。”
“那也就是说,若没有你强大的资产以做后盾,辽国早就灭亡了,更不可能有一个西辽是吧?”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最后重重拍了林阿真一记肩膀,笑呵呵转身道:“好了,晚膳还没吃呢,进来吃饭。”
刚才躲在屋外面,虽然听的不太清楚,可老大好像并不认为大金会灭亡,无端端的引诱了项定,又莫名其妙对他说这番话,林阿真只觉头皮发麻,哪里敢跟他进去,飞奔下石阶嚷喊:“老大,你自个儿吃就好,我……我还有点事,而且还是很急的,就这样了,咕拜!”
“哈哈,哈哈!”林华安突然大笑,回头一看,果然已经跑的不见阿真人影了,这家伙武功高的可以,又长着对贼耳朵,明明就一直跟着自已,胡乱听到不该听的,活该被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