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火速到开封,钱不是问题。”大步跨入车台里,林阿真豪言呐喊,归家的心可以想像多么的急骤。
车台老板自见跨进两位爷,脸就哀了,又听得叫嚷说火速到开封,顿时一张老脸糊成团,哀哀抱拳鞠躬。“爷,走……走不了呀,北清河结冰了,就算耗资破冰强行,下面的各主干道不是这里堵了就是那里塞了,真的走不了呀。”
不仅车台老板哀,林阿真一张老脸更哀,想要说什么,又知道老板说的是实情。登时他双肩颓丧,了无生趣,转身出了车台,眼往天上飘扬的皑皑白雪瞧去,感觉雪花比刚才还要大了许多。
树小董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过除夕对他来说没所谓,只要有酒那就成了。眼见真哥自出车台就像行尸般,菀尔提议:“真哥,不然咱们到济南府,只要您老的身份亮起来,别说是破个北清河的冰,就是填了它,那又是什么难事了。”
“对对对。”林阿真原地复活,抬起颓丧的脑袋后,慢慢的又哀低了下去。“不行啊,到济南府不等于让姓龙的得逞了。”
树小董轻挑眉头,心想不就是个娘门么,你大爷都嫖遍大江南北了,还怕个十七岁的小娘皮?再出主意道:“真哥,不然咱们偷偷的去,让济南府不要生张,把嘴巴闭紧了,不要露半个蛛丝马迹,这样应该就行了。”
“姓龙的那鼻子比狗都灵,人前这个虽然恨不得往老子脸上吐沫,可里面那个却缠的跟八脚章鱼似的。她在咱们马匹腿上划了一刀,马匹一跛一跛当然跑不快,虽然逃过她的魔掌了,当她追到济南来,肯定会先去大车台询问,一问就知道北清河结冰,四下干道积雪了。那么……”
说到这里,林阿真仰天一声哀嚎,了无生趣往前走问:“这济南府是谁啊?”
树小董见他一心想死,一身要吃米,不敢笑出声禀道:“姓康,叫康永宁。”
“几岁?政绩怎么样?有爵吗?”
“四十七岁,神宗三十三年授开国子爵。二十一年进士出身,授任国子司业,同年任内侍省押班,二十五年任朝请大夫,二十七年任权六曹侍郎,这是他第一次外放。”
林阿真嘴巴一努,没有说话,跨步就往济南府迈去。
苍茫的白雪,几乎掩盖了整座济南府,皑皑的冰晶永无止境地自天上飘落。
济南府门前侍卫守于门口,凛冽的大男人都因冷冬而添加厚裘,可石阶下面却跪着一名弱不禁风妇人,但见此妇袄衣皑白,鬓髻银粼,就连眉眼都覆上一层溥溥雪花,身子剧烈颤抖,摇摇晃晃就快要倒在雪地之中了,可她却强行支撑着。
来到济南府,林阿真见着的就是此幕,他错愕了一下,眼见摇摇晃晃就要倒下的妇人,猝时脸色大变,步履如风往前跨奔,边奔边解着脖前的貂披系结,就在妇人栽倒落地时,险险把貂披掩入她的身上,扶抱了住。
那妇人以为要死了,她本也不想活了,强撑着的一口气要断之际,忽地冻的麻木的身躯温暖起来,半睁半眯的双眼视瞧这个俊逸的少年,一对嘴巴格格打抖战粟,想要说什么,几欲开口却吐不出字句。
“快取温水。”抱住即将要冻死的妇人,林阿真一声大喝,死死把毛绒绒的貂披裹住她抖的厉害的身躯,这才转过眼睛,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模样清秀,不知为何大雪天里跪在这里。
“听得见我说话吗?”面对这张冻青的清秀脸蛋,林阿真搂抱着她缓慢从地上站起,对着格格打颤的白唇安抚道:“别急,慢慢来,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这时树小董要来热水,身后跟着一个人,穿着大宋特有的红绒官服,显然就是济南府康永宁。
林阿真脸色差劲睇瞟了一眼康永宁,在他要行礼时,平仄道:“不用那么多烦琐礼数。”接过树小董手中的茶杯,小心亦亦够到打颤的厉害的少妇唇前,语声柔和道:“别急,慢慢来。”
那少妇距阎罗王只有一步之近,身上温暖起来,眉鼻上的溥雪融化了,颤粟地凑过毫无血色唇瓣,轻吸了一小涓热水,喉咙咽了咽,细声抖喃:“谢……公……公公……公子。”
她虽然声细如蚊,却能开口说话了。林阿真放心地松开抱搂手臂,见她可以站立,便就更安心了,超级不爽扭过眼朝济南府射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不知有个大活人在雪天里跪在你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