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什么?”狄三喜大大咧咧地答道:“又不是我们给的,大王向邓帅道谢便是了。”
白文选闻言一愣,邓名从来没有提过冯双礼给的粮食都是他替昆明付账的,狄三喜也完全没有想到邓名对此居然只字不提。略一沉吟后,白文选就猜到了实情,有些惊讶地对邓名说道:“协议里这些粮食不是建昌给我们的吗?难道都是邓将军给的?”
邓名不愿意提就是怕建昌和昆明又自家打起来,就算是自己掏腰包帮建昌买人情,如果不是成都到建昌的转运实在困难,他本来还想多给一些,听到白文选的问题后他马上答道:“是庆阳给的,但是转运困难,庆阳又需要布匹什么的,我就分担了一些,算是帮庆阳出路费菜鸟也能当大神。”
白文选正要点头,狄三喜却不干了,他摇头大声反驳道:“并非如此,所有从建昌运去昆明的粮食,我们都是要和邓帅算账的,一部分用粮食、一部分用盐和布,全是邓帅出的。”
邓名回头瞪了狄三喜一眼,但对方依旧说下去:“我根本没想到邓帅居然没有和晋王和大王提这件事,但我们也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这东西不是我们给的就不是。再说我们转运也确实辛苦,若不是庆阳真心想和晋王言归于好,难道邓帅让我们运我们就给运吗?”
“正是,正是。”白文选哈哈笑起来:“能够帮我们运粮,就已经足见盛情了。”
邓名苦笑了一声,也就不在辩解,不过因为狄三喜的话,倒是让他对建昌众人的好感深了一层,琢磨着这帮秦系西营的人虽然有私心,但也不愧是堂堂正正的好汉,光这份不占别人一丝便宜的执着,就足以把天下大多数人都比下去了。
不过邓名并不知道,在建昌有智将之称的狄三喜也不是完全是像他表现的这么豪迈,而如果建昌众将要都是不肯占便宜的厚道人,那当年他们也不会把云南西北的百姓都带走。
在昆明大火后刚见到邓名的时候,那时建昌众将虽然佩服他的胆量,但那时邓名手中全无实力,支持邓名的成都也弱小得很杨有才带了几百人来声援邓名,但冯双礼一眼就看破这批川西兵都是毫无战力的民夫,而统兵的杨有才也就是个农民头。那时建昌认为自己至少有与邓名分庭抗礼的能力,天子弃国邓名也有登基的可能,冯双礼和邓名瓜分辅兵即是结个善缘,也有为了帮自己获得更多统御建昌众将的砝码。
而现在形势和昆明大火后完全不同,冯双礼他们在安全的后方种了两年田,储蓄的粮食是越来越多了,可自己也快变成农民头了。反观成都突飞猛进,在邓名的领导下不但人口激增,而且还先后打出了湖北、南京乃至高邮湖一系列大捷。虽说邓名依旧在江南占不住脚,但现在建昌已经不认为自己还比成都强了,起码从物资丰富程度上看更是如此,折算粮食的时候邓名表示无论建昌想要什么都可以,金银、布匹、食盐,看起来邓名就没有特别紧缺的。
所以冯双礼不但积极响应邓名一起勤王的要求,还和狄三喜秘密商议过,那就是一定要在这次勤王中给邓名留下好感建昌本来给自己的定位是“与成都背靠背的盟友”,但现在已经逐渐调整为“成都是建昌的靠山”。
“边境地区的缅兵不堪一击,已经被我逐散,”白文选告诉邓名和狄三喜,早在他们两个到来之前,明军就已经进行了一些前期工作,莽白篡位后根基不稳,缅甸军队的军心也称不上多么牢固,因此边境的关口都被明军轻易攻下。攻打这些关口明军损失微乎其微,让白文选对缅兵的战斗力更加轻视,对御林军的表现也更加不满:“当初御林军入缅的时候,盔甲器械山积关前,哼,当时便是夺关而入又怎么了?要是缅人敢说一个不字,就灭了他的国!”
“马上缅人就要为支持莽白这个弑兄篡位的贼子付代价了。”这些天来邓名让李定国派出的向导给他的手下认真介绍边境地理,一会儿他就会向白文选提出同样的要求,让那些去过缅甸的滇兵来给他的军官进行指导:“八莫,现在可在王师手中?”
“邓将军一下子就说到关键了,”白文选赞许地点点头,八莫正是侵入缅中的关键,只要占领了八莫,就可以沿着丽江直捣瓦城,沿途不但有稠密的人口聚集区方便明军筹措粮草,还有平坦适合大军通行的河谷地形;而如果拿不下八莫,明军想入侵缅甸腹地就要从缅北的深山老林爬过去,不但旷日持久,而且粮草还要从己方领地转运,这是昆明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的:“我已经打探清楚城防虚实,不过还没有去打,现在缅甸方面还认为我们只是虚言恐吓。我们要么不打,一旦打下八莫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