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家小官人去临安,总不能寒碜得去牙行租房住罢。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秋闱,书籍也是要准备着的,路上可以看看书,虽然此去临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秋闱,但李凤梧想过,赵昚再怎么的,也应该不会阻止自己参加秋闱。
到时候在临安运作一番,大概只能在临安科举秋闱了。
万事俱备。
李凤梧临行前去见了未婚妻文浅墨。
桂影院,已近八月,不少桂花树新叶之中生出了花苞,院子里青石板上铺着一些病叶,常青的绿化树间,偶有小鸟钻进钻出,石桌旁,对影两人,相看两不厌。
晚风徐徐,疏影暗香,落日余晖洒满院,镀尽一层昏黄。
李凤梧轻轻喝了口凉茶,不无遗憾的道:“本想着能与你一同分享秋闱喜悦,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此去临安,也许春闱之后都不见得能回。”
秋闱之后也许就要出使金国,一切顺利还有可能回临安或者建康参加春闱,若是不顺利,怕就是要跟着历史轨迹走,在隆兴二年末才能回国。
文浅墨嗯了一声,低首盯着桌上的纹理,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凤梧又道:“若是无聊,我便让唤儿常来陪你。”
文浅墨又嗯了一声。
离别总是愁,李凤梧也不知如何说了。
良久,浅墨才轻轻的道:“父亲与我说了,你与恭王、邓王都不相合,这些日子庆王又到过李府两次,想必你和庆王之间挺好,可终究只是皇子,如今官家春秋鼎盛,小妹但愿你能清醒,勿要陷入太深。”
这是父亲文启来的原话。
李凤梧就知晓,建康的事情很难瞒住文启来那只老狐狸,苦笑道:“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天下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人,赵愭并不看重与我,且无君子之心,赵惇杀我之心不死,我若死了……”李凤梧没说的是,自己若是死了,以赵惇的性情,文浅墨也难逃魔手。
至于赵昚么……李凤梧叹了口气,在儿子和臣子之间,他怎可能选择自己。
所以唯一的出路,便是赵恺。
文浅墨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的笑,如百花盛开,“此去临安千万里,愿君早还家。”
李凤梧伸手,拉住浅墨那细嫩小手,轻轻的十指相扣。
这十分不合礼仪,文浅墨脸色绯红的挣扎,却被紧紧扣住,挣脱不得,脸色便越发绯红了,啐道:“且放手!”
李凤梧摇摇头,“待你及笄,我便娶你。”
文浅墨满心的甜蜜,却还是贴心的道:“男儿志四方,小妹不愿为此误了李家官人的前程,你若不忘初心,无论何时,小妹都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李凤梧心都酥了,心中却愈发沉重,感觉双肩之上凭的多了一座大山,却故作潇洒的风流倜傥意:“江山如画,不如人间一浅墨。”
离别总是愁苦,文浅墨终究沉默了下去。
执手相看泪眼。
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