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此联后,孟宗献悄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毛毛汗,这个对子不可谓不难,是自己夜读唐诗时偶然所得,后来殚精竭虑思忖过多年,都不曾想出下联。
如此绝对,别说眼前的李凤梧,哪怕是那位苏仙也不见得能对出吧。
那首唐诗籍籍无名,经历过上百年。不仅连作者都不可考,甚至连诗句都不全,仅有几句载于一则孤本夜话之中。
此对断然不可对。
只不曾想,孟宗献却见到那可恶的李凤梧嘴角噙起了笑意。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李使君可是想好了下联?”
如此绝对,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
孟宗献不信,在座所有人都不信,这遮莫是此子故意掩饰自己对不出的尴尬。先前孟宗献出的对子,大多是已现世的名对,若是熟背也是能对上的。
但这个对子,此前从不曾听闻,在座诸人全是考过进士之人,博览群书,别说这个对子,就连这个对子的出处都没人知晓。
李凤梧点点头,“此对甚难,不过我恰好有一下联。”
心里着实乐开了花,可悲的孟宗献啊,你怎么就遇见我李凤梧了呢,这个对子如果不是遇见我,哪怕是遇见咱们那位苏仙,也有可能难住他,但非常不凑巧的是,这个千古绝对我还真对得上来。
关于烟锁池塘柳不要太出名,不同的资料给出的结论各有不同,有人说“烟锁池塘柳”来自唐诗,有的说源于明末的陈子升,而更多的说法是来自乾隆。
如今被孟宗献提出来,那应该是出自唐诗无疑了。
这个对子还有个趣事:据说乾隆年间一次开科考试,两考生脱颖而出,伯仲难分。乾隆于是出此联而试,一名见联当场调头就走,另一名想了半天也悻悻而去。乾隆于是钦点先走的为第一,众臣问其故,乾隆说:“我此联为绝对,能一见断定者必高才也。”
“烟锁池塘柳”堪称为绝对,上联五字,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幽美漂浮,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被公认为为“天下第一难”。
孟宗献很是不信,“愿闻佳对。”
不仅孟宗献,沽月楼中人皆翘首以盼,如此绝对真能被对出?
此对字字镶嵌五行为偏旁,格律平平仄仄平,意境幽美,众人也想过,一时之间倒是想出了不少,可一旦对比,才发现差得甚远。
难在意境。
李凤梧丝毫不介意给这位四元状元致命一击,“我这下联是‘桃燃锦江堤’。”
沽月楼中一时很安静。
众人仔细思忖上下联,越是对比越是心惊,到最后竟然全都震惊的无以复加,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已觉得此对万不会被对上,而此刻竟然对上了!
桃燃锦江堤。
无论在格律、意境、机关之上完全契合,清一色的左五行偏旁,无一与上联雷同且顺序一致,上联火→金→水→土→木,下联木→火→金→水→土”,平仄工整,意境深远。
如果说“烟锁池塘柳”是一副美丽的晨暮画卷,而“桃燃锦江堤”更体现出春日生机盎然之景象,一为轻柔婉约,一为热烈奔放,两副画形成鲜明对比,特别是“燃”字,其用笔之工完全不逊于“锁”字,堪称绝笔。
孟宗献不可思议的倒退几步,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自己生平视作最难的绝对,竟然被大宋一个举子对上了,这怎么可能?
孟宗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定是幻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