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雅颂紧抿着唇,大步走到少年面前,一把将少年拥入怀中。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紧紧拥抱着少年,仿佛拥抱一件至宝一般。
百里辛愣了愣,反手环抱住曲雅颂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害怕。”
天使曲雅颂抱着少年的胳膊又紧了紧,“我刚才看不到你,害怕你也会突然消失。”十岁那年,母亲和朋友一天之内全部死亡,就在自己面前,被敌派杀手活生生杀死的。
不管自己如何声嘶力竭,如何哭喊求饶,朋友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自己越哭,那个杀手便越兴奋,他用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看着年幼的自己,为了刺激自己的尖叫,杀手甚至*肢解了自己的朋友。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观看自己惶恐悲愤的表情,享受着自己的求饶。
少年曲雅颂无能为力,只能在笼子里眼睁睁看着朋友相继离去,还有母亲。
杀手杀了所有的人,却独独留下了自己,就在杀手要结果自己的时候,父亲及时出现,将自己解救了下来。
那个杀手是个老手,父亲的人出现的第一时间便逃离了,临走前还含笑说了一句“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曲雅颂知道,他绝对说到做到。
后来恶魔曲雅颂出现之后,也在四处寻找这个变态杀手,可一无所获。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曲雅颂知道,他并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只要不亲眼看到他死,自己就一刻无法安宁,自己的灵魂得不到救赎。
朋友的惨叫,母亲的绝望,每每都将自己从深夜中拉醒。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用冷漠将自己武装起来,不愿交朋友,只怕那变态杀手突然出现,将自己的朋友撸去,再次重现当年的恶魔,他不能让朋友再因为他而面临危险,他更害怕再次失去挚爱的人。
可冷漠了这么多年,这个在少年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面对少年之时,他不由自主地沦陷地,沦陷地彻彻底底,毫无翻身余力。
曲雅颂抱着少年,无奈的苦笑一声。才慢慢放开少年,双手握住少年的肩膀将他的脸对着自己,“你怎么自己跑画室来了?”
百里辛猫瞳一样的眼睛眨了眨,指着画板,“我在画画,你说得对,画画真的可以沉淀一个人的心情,我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两天两夜。心中不但没有平静,反而越发不安,所以索性来了画室。”
曲雅颂顺着百里辛的手看向画板,少年这次没有画人物画,而是画了一个丹顶鹤,这只丹顶鹤头高高地昂起,单脚着地,另一只脚屈起蜷在一边,它高贵自信地伸展着翅膀,似乎就要展翅翱翔。
曲雅颂仔细看向丹顶鹤的那只弯曲的爪子,细心地发现它的爪子微微变形,正是少年的真实写照。
百里辛苦笑一声,“人都说相由心生,画看来也是如此。我刚才坐在这儿,脑袋一片空白,想要画些什么,可又不知道画什么。我就任由自己脑袋放空,随便画着画着,就画出了这个。你说我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腿会成这样儿啊?要不然怎么一个月前画那个芭蕾舞者的时候,就想到特意突出脚呢?”
曲雅颂欲言又止,不知要怎么安慰少年。
“啊啊啊啊啊!!”百里辛却突然一叫,跺了跺脚,“不行,我不能这么颓废下去!走,陪我去酒吧!”
曲雅颂:“咦?!”
百里辛站起身,拉着曲雅颂就一瘸一拐往外走,边走边回头道:“抗战时期,徐晃将军在陆战中负伤成为瘸子,而他之后却考上了飞行员,以最优异的成绩担任第七支空战先锋队的队长,此后更是成为飞行部队司令官。我比他好多了,他是腿上中了弹,我只是摔伤了,他尚且可以做到那个地步,我为什么不可以?”
曲雅颂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百里辛的脚步,少年说起刚才的一番话时整个表情都在放着光,自信,潇洒,让人着迷。
百里辛走到台阶处,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虽然瘸腿是苦肉计,可是这可是实打实的瘸腿,该小心还是小心。
曲雅颂见状,一把将百里辛拦腰抱起,走到鞋架前才将少年放下,“你要带我去酒吧?”
百里辛坐下来边穿鞋边低头道:“对啊,小爷带你去酒吧开开眼,就你这禁欲样子,估计连酒吧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吧。你是不是也没看过我跳舞?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跳舞的样子。”
曲雅颂挑起眉毛,没有再说什么,也学着百里辛的样子坐下来穿起鞋子。
百里辛看到曲雅颂的小动作,心中一暖。曲雅颂不是善言谈的人,可他的关心却是无微不至的。方才他明明可以站着穿鞋子,却为了顾及自己的心情坐了下来。
百里辛心中像沾了蜜糖一般,美滋滋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带着笑意。
曲雅颂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少年,却看到少年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微笑,那些他以为的绝望、伤心像是根本沾不上少年的身。
少年就像金黄色的向日葵,永远那么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