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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望着水蓝之主的投影，林安的神情从惊诧、难以置信到恍然。

“原来，冕下他们在那么久之久，就开始布局了……”

一瞬间，林安想起了空森之子对她的突然下手，想起了天幕预言，响起天青之枪莫名的分裂和远走魔界，想起她被神秘力量蒙蔽直觉、导致迷锁被击破的导火索……一切没有弄明白的疑点，终于得到了解释！

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林安表情来回变化，过了许久，定格成淡淡苦涩，复杂，和一丝藏得很深的惊惧。

“那么，五芒星……”

水蓝之主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注视林安。

林安在得知这一切真相后，早有觉悟，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五芒星如果没有晋升，或许不会有这一死。

他们晋升时间还是太短了，还没有真正明白传奇代表着什么——无论是力量还是心理——如果他们明白，一定会早有戒备，至少不会死得那么……

古驰、娜塔莉、维克多、萨马兰奇和恩莱科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林安并非与他们有太深的感情，此时却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感到深深无力的同时，一股愤怒也如燎原之火蓦地燃烧起来。

这股火焰迅速被她压下。

水蓝之主仍在对面，林安不能让他看出心中波动，与此同时，林安脸上流露出真假参半的愤怒，咬牙道：

“怪不得……比尤莱和赖斯他们突然……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水蓝之主见状。一丝疑色消去。

他并不在乎林安对比尤莱等人的观感，她要迁怒就迁怒吧。

“这是决定整个位面命运的棋盘，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没有人能例外。”他意味深长道，“即便是传奇，也只是比较大的一颗。”

林安抿唇，嘴角流露一丝复杂。

她想到五芒星给她看的那些位面知识。

“这么说。青铜人族的事。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水蓝之主闪过讶色，“你也发现了？”

他微微颔首。

“没错，只要是活得足够久。了解到足够多的上古传闻，多少会对此产生疑惑——不过，所谓青铜人族和白银人族的区别，是深蓝法神后来才告诉我们的。”

他顿了顿。“但即使不知道青铜人族的事，我们对诸神的目的也早有疑惑——我们的位面到底有多大的诱惑。竟连位面元素洪流都无法阻挡诸神的觊觎，一次次在纪元交替挑动战争。”

“仅仅是为了信仰之力？不，诸神甚至为此相互敌对，在那位女神的因素出现之前。神圣教廷和魔族的敌对并不是作假。”

水蓝之主神情变得冷漠。

“灵魂！灵魂是构成整个多元宇宙循环最重要的单位，对于诸神而言，灵魂才是最大的财富！”

“按照深蓝法神的描述。白银人族生来具备强大的天赋，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会觉醒先祖遗留的灵魂传承。就和传说中的巨龙一样。”

“那位女神在陨落之前封闭了整个位面，我们的血脉并没有被混淆，但为什么几万年来，再也没见过觉醒灵魂传承的例子？”

水蓝之主注视林安，“你的天赋，已经被称为千年一遇，几乎是大陆已知天赋最高的人，但即便是你，也并没有觉醒灵魂传承——如果白银人族的传承遗留下来，你理应比现在走得更高更远。”

林安眼中闪过一丝波澜，水蓝之主不知林安所想，以为她已经被说服，沉声道：

“我们必须彻底摆脱这样的命运。”

“否则，不管我们修炼到多高的层次，只要没有成神，只要还有陨落的可能，那么我们的灵魂也迟早要进入轮回，被诸神所操纵！”

“克瑞尔必须摆脱诸神的影响。”

“为了这个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你，也包括我！”

林安沉默。

她明白，这是水蓝之主的警告。

片刻，她静静地点了点头。

水蓝之主认真地打量她，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那么，一切照计划行事。”

水蓝之主的投影消失，林安在原地等了片刻，雅典娜声音响起：“主人，已经完全屏蔽了！”

林安闻声，一直隐忍的阴沉的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

“……以天下为棋盘！以天下为棋盘！”

她喃喃念着，面色一时冷然，一时愤怒，一时凉薄，一时恐惧，最后变得苦涩。

能说什么呢？

和五芒星相比，她的境遇已经好太多——不！准确的说，五芒星与她在他们计划中的地位，完全是天差地别。

正如水蓝之主所说，所有人，包括传奇都是一颗棋子，摆放在该放的地方。

而她这颗棋子放置的位置已经很好，好到即使在明白一切真相之后，林安依旧不能违心地说，他们对她有恶意，甚至可以预测到，一切结束之后，她会是最大的得利者之一。

而林安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只是违背一些本心意愿而已。

这点代价，相对于林安的收获，相对于整个人族大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安甚至没有理由立场，去质问深蓝法神他们。

因为在这盘棋中，他们把自己都当成了棋子，为了摆脱被操纵的命运，他们所冒的风险比她要大得多。

林安心中十分复杂。

愤怒一直在心口燃烧，但却根本找不到愤怒的对象。

哦，不，准确地说，诸神是最名正言顺的对象。可惜她现在的层次根本远不能企及。

“冷静、冷静！”

“先——配合他们吧！希望……计划可以成功。”

“不过，不能再完全信任他们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做好准备，不能只依靠他们了。”

“否则，如果局势变化，我说不定也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林安喃喃道。又有些自嘲。

说到底。她还是自私的，出于自愿，她可以为了人族大局奔走和冒生命危险。但要她在局势所迫之下甘心牺牲，她不可能做到。

准确地说，是没人能做到，包括人族传奇。

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是出于自愿，而不是被迫。

意愿是最本质的区别。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可以死，但绝不愿意违背本心，被人操纵。

恐怕也正色如此，五芒星才一无所知。而天青之枪也在一切发生之前离开。

“所有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林安自言自语，从未有一刻如此理解这句话。

她的思维处在一种仿佛无比激越又无比沉寂的奇怪状态中，陡然感觉到了某种法则的存在。

这种法则飘渺不定。变幻莫测，又无所不在。犹如一张庞大无比的巨网，上接星辰，下通大地，连接着整个位面所有生命与非生命，其中任何一点波动，都会到这巨网的连锁反应，牵动整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林安只能感应到巨网极小的一个角落，她感觉得出，整张巨网的脉动延绵向更遥远的空间，甚至隐隐穿透了位面晶壁，将克瑞尔位面与其他位面连接在一起。

但林安没有进窥的能力，她迅速从这种奇妙的领悟状态中弹出。

在整个突如其来、没有征兆的领悟过程中，一些奥妙难言的符文深深烙印在林安脑海，这是她在这场领悟中最大的收获。

“这是……命运！”

林安蓦地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