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头,只是望月兴叹:“是啊。早就想去了。要不是为了等你,何至于拖到现在。”
夏君黎便往外走了一步,与他并肩,看见那空中挂着半月,这般望去倒是明亮。“我……终欠你们句抱歉,将你们丢下这许久不顾。”他开口道,“昨天……还是来晚了,就连……你们大礼都没能赶及,是我终身之憾了。”
“也用不着这么说,形面排场而已,你最后到了,便算赶及了。”沈凤鸣看了看他,“是不是为着那副笛子不好弄,才耽搁了?”
夏君黎点了点头,又道:“我瞧见我师父的牌位却在礼堂上,是秋葵带来的?”
“嗯。她坚持要摆。”
夏君黎喟叹了一声:“也好,我虽没看到,他却总算看到了。想起来——他其实一向……颇喜欢你。一向都说,这世上除了你,没第二个人能照顾好秋葵了。”
沈凤鸣苦笑了一下,垂下头,隐隐似有些难过。
“不过就算秋葵坚持得这么明白,你昨日也还是不肯相信她的真心?”夏君黎却又转头看他,“我从来最以为你不可能轻易放弃秋葵,要不是听刺刺说,还不知你们原来差一点就……不成了?”
“秋葵和你一样——你们这种人的心思最难猜,”沈凤鸣亦转头看他,“就好比我起初一直笃信你不可能不回来,可时日久了,竟然……也真说不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也真——没法一直坚持下去了。与她……也是一样。你可明白那种感觉?”
他摇摇头,“你肯定不明白。从来只有眼巴巴等待答案的那个人受煎熬,至于你们,沉湎己心也好,欲擒故纵也好,总之是不肯正说一句。我和刺刺,对着你们两个,实在也无话可说,只好认命。”
“还说不消我给你句道歉。”夏君黎笑,“你这冲天怨气,到底是对我呢还是对秋葵?你说,你现在想我说什么,我都与你正说,不与你遮遮掩掩。”
沈凤鸣道:“那你便清楚明白地同我说一次,你这次会留下来吧?会和刺刺一起吧?假如我和秋葵走了,这临安城里的一切,所有与你有关的,你都会重新负起吧?会克制了自己,不再冲动行事吧?”
“会。”夏君黎答,“都会。”
“应得这么干脆,是当真的么?”
轮到夏君黎笑了声:“我说了,你却又不信。我不是你,口比心快,做不到的也先应着,图个哄人。”
这话令沈凤鸣十分不乐意。“我几时做不到的就应着了,你说出一次来便算我输。”
“远的不提——就方才天狗同你说的那几句——你是不是随口答应过能疗治他的心疾?这事是不是其实做不到?”
“这个……这个也不是完全做不到,我只是没及去细想,况我当时也没允诺过一定能成……”沈凤鸣道,“再说了,天狗,又不是我朋友,我就算骗他怎么了,骗他还不是为了你?”
夏君黎正要再说什么,身后刺刺却捏了两个酒杯跑出来:“你们怎么啦,怎么到外面来说话了,这么久不回来——都等着你们呢。”
“回去吧。”他便改口道,“桌上再说。”
“先等等,”沈凤鸣拉住他,向刺刺道,“再说一句话。你先回去,我们就来。”
刺刺有点狐疑,却也只好将杯子塞到两人手里,“你们不回来就先拿着这个喝,不然多没意思。”
“真就再说一句。”沈凤鸣虽然这般说着,还是接了杯子过来,待她回去了,才转回来道:“明日可有暇?既然你说,你这回不跑了,那我走之前,总也有不少事要与你交待清楚——黑竹的,夏家庄的,临安城里的,还有——东水盟和食月——还有些疑点同线索,林林总总,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完。你要是有空,明天我们去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