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夏楠的思绪愈加清晰了,脑海中的一切迫切地想要有个答案。
她缓缓起了身,套了件纹有莲纹的披风,径自走到窗前,推开窗。
夜半的月儿弯弯的,翘起的尾尖愈发娇俏,月儿娇俏,散发的光也是是温润至极的,不似太阳那般灼眼,有光挥洒落到湖面上,唯美至极。
夏楠深吐了一口气,声音轻缓,却因这夜间静谧显得格外清晰。
她抬头,似是想透过屋顶上的瓦砖望见上头坐着的人,却望见一片灰白。
“月儿是很美,可楠儿觉得,梦境更美,不知阎大人是否也这样觉得?”
夏楠轻声,望着头上的月儿,似是在与之对话,可她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屋顶上的人耳中,换来无声的寂静。
她又道,“阎大人夜夜到此守护夏楠,夏楠感激不尽,大人不妨进屋喝杯茶。”
夏楠想,屋顶上的人听见她的话,是会立马离去,还是光明正大入室,与她共饮。
前者落荒而逃显得格外匆促,后者入了女子的闺房似是也是一种不大好的举动。
她莫名地就想,看看阎大人会有什么举动。
似是过了许久,久到夏楠以为他已经离去的时候,屋顶上的砖瓦才有了点动静。
一声极细的声音响起,夏楠眼前蓦然出现一席身影,那人出现得突然,她往后退了一步,他瞬间就翻窗而入。
“阎……”
夏楠刚想开口,可后者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只在一瞬,阎珏单手拦住她的腰,脚跟用力,整个身子连带着她窜出了窗户。
夏楠甚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觉得身子猛地腾空,再一转眼,整个人便置身屋顶上。
她眼睛瞪圆了,望向身旁的人,却见他刚毅的脸庞,极为好看的侧脸。
“相较吃茶,我更喜欢赏月。”
他一说话,喉结微动,声音低沉悦耳,似是极有魔力一般。
月色柔和,夏楠只看得见他半边脸,另一半的脸淹沒在月色中,朦胧却有些醉人。
想起方才箍在腰间有力的手臂,那温热健壮的胸腔,那萦绕在鼻尖的芝兰气息,夏楠突然觉得呼吸有些灼热,似是胸腔有什么在剧烈跳了起来。
“我也是。”低低的,说完这三字,夏楠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什么叫她也是……
明明就不是。
不不不,其实她也是。
啊啊啊到底是不是?
将面上的灼热感强压下去,夏楠这才望向身边之人。
他的身子很是伟岸,此刻坐在屋顶上,面带惬意,眼底却有时刻保持的警惕。
夏楠心中微动。
其实她知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晚上了。
那日从大理寺回来之后,当夜夏楠便惊觉屋顶上有人,那时她以为又是暗杀她的人,可奇怪的是,那人却动也不曾动,直至她又沉睡了过去,翌日后才后怕。
而后又过了几个夜晚同样如此,她甚至习惯了屋顶上那人的存在了。
若不是今日心事重重,又需要一个答案的话,她想,她或许不会捅破这层窗户。
“阎大人,您不必如此,夏威侯府守卫森严,我……”
“我在办案。”
四个字将夏楠的话堵在喉间。
他在办案。
上次她手暗杀的案件还未彻底查明,之后血尸的事情又与她惹上关联,在她这儿守株待兔,护她的安全,确实像是在办案的样子。
可夏楠怎么就觉得,这四个字听起来不太舒服呢。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阎大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守护。”
夏楠说完,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旁的人。
那人面色无常,可夏楠却眼尖地捕捉到他耳根子上有可疑的红晕出现。
阎珏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依旧是那一脸冷漠刚硬,薄唇轻启,吐出又令夏楠不舒服的四个字。
“职责所在。”
夏楠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阎大人,当日在淮南,你是怎么受伤的?是不是蒋家?”
闻言,后者目光并未望向她,似是知晓早晚有一天她必定清楚的样子,只是凝视着头顶上的月儿,轻轻地应了一声。
“蒋家……是为了当年蒋文峰的案件来翻案的?”
话落,阎珏这次却望向了她。
目光幽深,里头闪烁着夏楠看不懂的光。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人,知道得越多,身陷囫囵,对你不好。”
这番话若是旁人对夏楠所说,她定然别无他感,可从他口中说出,她却感觉胸腔一紧,却固执摇了摇头。
“我如今已是身在这囫囵之中,若是再是双眼一黑,什么都无法察觉到,这对我来说,才是最不好的。”
听她说完,阎珏似是如有所思,随后缓缓开口。
“是,也不是。”
答案模棱两可,跟在淮南所给的答案时一样。
夏楠不再细问,也抬头望着天上的月儿。
有些事情已经慢慢浮出水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然活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好好活着。
至于他,许多事情他已然看在眼里,有些答案根本不用言明。
夏楠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
良久,夏楠腰都坐得酸了,可他却仍是动也不动。
夏楠眼角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看自己,偷偷动了下身子,想缓解下疲惫的身躯,可突然有瓦砖松动,脚下一滑,她整个人瞬间不可控制地往前倾倒。
她的窗外面是湖,这一下去,只怕要染上风寒。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又是被紧紧箍住,夏楠整个人往后倒去,却是撞上了一副坚硬的胸膛。
“你没事吧。”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夏楠腾地爬了起来,又猛地意识到这是在屋顶,急忙扶住身下的人。
“我……没事。”
阎珏扫了她身上一眼,确认她无事之后,这才将她放开。
夏楠将身上披风裹紧,垂下了头。
“时日已晚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夏楠再一阵缥缈,又回到了屋子里,直至双脚落地,都有种飘忽的感觉。
她刚落地,阎珏便离开了,只最后在她耳边留了三个字。
“寻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