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在黑暗中剧烈地咳嗽着，声音痛苦地说：“杨囧，听话！外边的东西不是凡人，你对付不了的。”

杨囧将屋里所有的灯都关了，又拿了把椅子放在床尾，看着九天玄女还要坐起来，于是说：“你起来干什么，快躺下！”

“我是来保护你的！我去引开他，你赶紧跑！”九天玄女的咳嗽声更加的剧烈，佝偻着半裸的身子，肩膀随着咳嗽不住地抖动。

“快他妈给我躺下！听见没有！”杨囧急了，低声吼道：“我一个人跑，让你替我死？我算什么爷们！”

“我是神仙。”

说完他将m60的子弹上膛，接着说：“神仙也不行，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给我好好躺着，反正是被盯上。今天晚上要么咱俩都活，要么就一起死！”

九天玄女似乎被杨囧的一番话镇住了，她直直地盯着杨囧的坚毅的身影和倔强的表情，眼神中突然透露出一丝隐隐的依赖。最后她顺从地躺了下去，不再说话。

杨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m60放在大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暗，虽然他说了一番挺爷们的话，可是他心里此时此刻也是没底，这一天的事情够让他内分泌失调的了，好容易消停一会，却又来个捣乱的。

外边的阴风越发刮得狂了，拍打着窗户咯咯乱响，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就在这阵阵的阴风中还夹杂着凄凉可怖的哭泣声。杨囧听得清楚，那是一个苍老干瘪的女人的哭声，腔调似乎在呼唤着亡人归来，这瘆人的动静着实让他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中。

杨囧从小就贼大胆，从来不怕听什么神鬼狐仙的故事，小时候看电视剧《聊斋》那是津津有味，长大了更是就着炸酱面凉啤酒看完的《午夜凶铃》。当年厂区的废厂房里闹鬼，连大人都吓得够呛，可是一天晚上，小杨囧却好奇地钻进去查看，发现根本就不是鬼，而是一个要饭的乞丐把这里当成了家，这乞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晚上一看跟鬼确实没两样，难怪吓坏了不少人。

鬼，杨囧不怕。就算是贞子现在从对面的电视机里爬出来，他也能一脚再给这娘们踹回去。可是今晚杨囧却极为的忐忑不安，与其说忐忑，不如说烦躁。他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被汗水都湿透了，体内无名的烈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几乎想跳起来，那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在体内四处乱窜，犹如愤怒的野兽想要挣脱牢笼。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手里不停地把弄着m60的保险，一开一合，发出单调枯燥的响声。

这时，身后的九天玄女说话了：“是千面妖母来了。”

“你确定？”杨囧转身问，发现那对“彩虹飞剑”已经握在了九天玄女的手里。

九天玄女语气肯定地说：“我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了。”

杨囧再一次打开保险，将m60端在手里说：“那就来吧。这一梭子子弹都给她准备着呢。”

九天玄女顿了顿继续说：“这千面妖母是一具埋葬在极阴之地的万年不化的干尸所变，它吸取了极阴之地无数怨灵的精气用作她妖法的根基。但是，她是有肉身的妖怪，有肉身那就忌惮你手里的机枪。一会她要是冲进来，你先打她，趁她被子弹震慑住的时候，我再给她补一剑。”

听完这话，杨囧笑着说：“就是一只老粽子啊？有个黑驴蹄子就制住她了，m60这么猛的火力，什么粽子也给她打爆了。”

九天玄女正色道：“你《鬼吹灯》看多了吧，一般的小妖小怪，这m60足够报销它们了。可是这千面妖母可是僵尸的鼻祖，法力通天，那机枪顶多吓她一跳，身上穿几个窟窿，让她即刻到不了咱们的身前。要是我那一剑刺不中，让它反手还击，那我们就完了。”

说道这里，九天玄女叹口气说：“要是我没受伤，还能跟它斗上一斗，可是现在……”

“没那么多可是！”杨囧打断九天玄女的话说：“说什么也没用，事到如今就只有拼！”

九天玄女又咳嗽了一声，勉强说道：“但愿我们今晚命不该绝！”

就在这时，那阴风突然停了，屋里屋外死一般寂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怪味，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浓烈的气味，像是什么动物的体味，杨囧在动物园闻过，可是又夹杂着其它的味道，反正是难闻之极。

正在杨囧皱眉头的时候，屋外的楼道里有了动静，那动静听上去是有人在蹒跚地走路，一深一浅，一轻一重，步调缓慢无力，踩得楼板咯吱咯吱直响，另外，杨囧还听到有人在叹气，在轻声的咳嗽，那声音干瘪无力，像是一个垂死病人发出的声音。

突然间，屋内有了动静，无数的蚂蚁、蟑螂、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它们成群结队地就在杨囧的眼前疯狂地向外奔去，它们是在逃跑，从窗户的缝隙处，从顶棚的破裂处不顾一切的逃跑，它们甚至根本顾不得同伴的死活，踏着它们的身体也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大团大团的聚在一起，却又迅速地消失，一个也没剩下。

就在这时，脚步声停止了，就停在杨囧家的门口，只听九天玄女淡淡地说：“来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