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已经太酷了,若是还时时刻刻吃这些乏味的东西,岂不是在提醒着自己,无一日安生。
“说吧,称病这么久,可是有何打算。”万贵妃抬手示意寝宫中的宫人退下。
汪延挑眉,并未有所隐瞒,“等着曹吉祥兴兵造反。”
“你就这么有信心?”万贵妃眉眼间尽是慵懒媚态,汪延也说的随意,仿佛曹吉祥造反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也的确如此。
从杨华父子进京开始,汪延就已经算准了曹吉祥和东厂会有今天,皇上早有铲除曹吉祥之心,奈何一是证据不足,如今条条大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皇上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曹吉祥为人奸诈狠毒,做了东厂厂公多年,权利滔天,骤然被皇上禁锢,恐会心生怨怼,心生怨怼那便会想方设法的解除自己的危机。
他所犯的错误已经是铁证,辩解不得,那么,唯一解除危机的办法,就只剩下了谋反这一条,毕竟,当初他便是用这种方法成为了朱祁镇身边的宠臣。
总觉得会屡试不爽。
“西厂暗卫来报,昨夜曹吉祥带着曹钦先是在东厂附近徘徊,然后转身去了忠国公府中。”汪延径自寻了座位,将万贵妃扔过来的西北贡桔放回到茶盘,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红漆桌面上,“哦,对了,那曹钦敲门的时候三长两短!”
万贵妃掩唇轻笑,汪延居然连曹吉祥敲了几下门的事情都这么清楚,不知道曹吉祥知道后会不会气的吐血身亡。
她也不喜欢曹吉祥,汪延和小皇帝若是愿意动手,她也懒得参合。
“忠国公,可是石亨?”万贵妃无意的提起。
汪延点头,“是!”
“当初夺门也有他一个。”汪延摊了摊手,“似乎这个石亨的手中还有些兵权。”
万贵妃微蹙眉,“可会成为威胁?”
“怎么就一点也不担心?”
“石亨手中的确是有些权利的,不过……”汪延眯了眯眼中,目光中微有些嘲讽,“不过,曹吉祥想要联合石亨,那也要看石亨到底愿不愿意才行。”
曹吉祥能想到的事情,汪延也能想到,甚至,要比他想的更早一些,他会去私下找石亨,用皇位来诱惑,那汪延就不会用其他的借口同样拉拢石亨?
称病的这段日子,汪延虽然足不出户,思绪筹谋却一直未停止的,石亨究竟如何选择?还真是件值得人期待的事情。
一面是遥不可及的万中富贵,一面是现有的闲适安逸,不知道石亨会选择哪一个?
他有些拭目以待。
“狡兔死,走狗烹。”汪延并未多说,“石亨到底如何选择,还是等着曹吉祥举兵的时候才能知道。”
事情没有做成,那石亨就随时有可能倒戈,不过却是不要紧的。
此刻汪延的眼中,无论石亨是否倒戈,曹吉祥都必死无疑。
为赵国公府平冤,这是他为傅明娴势在必得的一件事。
万贵妃终于睁开了眼睛,“西厂督主如今真是权势滔天,让本宫都觉得忌惮!”
“如此坦诚,你就不怕本宫将你杀之后快?”
汪延笑了笑,“娘娘若是真的有心要对奴才动手,那便不是秘传奴才进宫了,而是……”
“皇上的圣旨。”
汪延敲着的手指突然停顿,“何况,汪延对娘娘坦诚,若是娘娘再找其他爪牙,恐怕又要费一番周折!\'
万贞儿曾是罪臣之后被充入掖庭为奴,后来被孙太后下令侍奉在朱见深的身边,这么多年,对于朱见深来说亦母亦姐,如今更是宠冠六宫的宠妃,连皇后在万贵妃的面前都不得不低头。
对于万贵妃,皇上有着绝对的信任,哪怕有时候真的是万贵妃的错,他也会选择包庇这个女人,纵观大明百年,唯独万贵妃的荣宠盛极。
兴衰不过帝王一句话。
朝中大权四分是不错,但终究是皇位上那人讲究的平衡之术,都说皇帝年幼并无亲政能力,可自打朱见深掌管朝政这么多年,倒是做了不少让人目瞪结舌的事迹。
“贵妃娘娘知晓奴才心中所想,并不用忌惮。”面对万贞儿的怒气,汪延没有半分的匆忙慌张,反而依旧如常。
万贵妃周身的气势突然褪去,眼中一闪而过淡淡的忧伤,“是啊,本宫知晓。”
“你亦是知晓本宫心中所想。”
“一晃都已经二十几年了。”万贵妃一双玉手缓缓抬到面前,“昔日的万贞儿已经成了宠冠后宫的万贵妃,连本宫也是很诧异。”
“甚至连这双手,也是不自觉的沾满了血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连自己也会无比的厌恶。”万贞儿眼中闪过挣扎痛苦,“可是……”
“若不手中沾满鲜血,那便会心痛,思来想去,本宫还是觉得应该活的肆意一些,不是吗?”万贵妃声音骤然冰冷。
“贞妃有孕,看来西厂随着汪大督主的病重,办事效率也随之减弱了。”
汪延唇角笑意不见,面容肃穆的起身站在万贞儿的面前。
朝堂之中如何相争万贞儿没有半分的兴趣,自然有汪延和万氏一族帮忙筹划,她在意的是……后宫!
朱见深嫔妃不少,光是皇后就已经先后两位,可是膝下却并无子嗣。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为,恐怕不得而知。
“奴才不知。”汪延目光微闪。
万贞儿起身,身披明黄缠枝牡丹丹凤朝阳云肩,凤眸中尽是怒意,“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汪延,你好大的胆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