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里那支桃花的卓琳暗暗咬牙,卓小姐一向聪明绝顶,只有她耍别人这还是头一回被人给耍了!
直到卓琳离开桃树下,傅政才慢悠悠地从桃林深处走了出来。
看到卓琳并没有将自己送的桃花扔掉,傅政满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跟在他身边的姚观看着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摇头,“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傅政瞥了他一眼,“什么?”
姚观道,“你这叫自己作死,下次要是再遇到人家不给你一耳光都算客气了。”让一个姑娘家站在树下等了他一个多小时,这是人干事?你要真的有事也就罢了,他还就躲在暗处看着人家姑娘在那儿等他,还得意洋洋?
这种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了他简直就是倒霉。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傅政不以为然。
姚观翻了个白眼,“我就比你小三岁,再说了,我都有媳妇儿了,你有吗?”
“……”他还真没有。
傅政喃喃道,“我也没骗她啊。”这次送花,下次告白,完美!
姚观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傅哥,你真的看上那姑娘了?”
傅政瞥了他一眼,“不行?”
姚观抓了抓头发,“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上次要是听我的英雄救美,说不定你们现在都成了。”
傅政也有点后悔,但是不能让小兄弟看出来,遂强行挽尊,“一次见面那叫见色起意,我们现在这叫缘分。”
“……”你以为多见一次就不叫见色起意了?
也不知道那个叫傅政的家伙做了什么,回到学校之后那位张同学也没有再来找过卓琳。
倒是卓琳跟原本那几个还算熟悉的同学有些疏远了,她并不喜欢这种自作主张的人,哪怕她们的初衷可能是“为她好”。
几天后,她的导师让人将她叫了过去。
“纪老师,有什么事吗?”卓琳走到老师门口就看到办公室里除了她的老师还坐着一个青年。青年看上去还不满三十的模样,相貌俊美尔雅,面上含笑似乎与张弼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一种张弼完全没有的独特气质,是一种鲜少有人见到过的矜贵优雅。
卓琳看着那青年微微挑眉,青年也对她笑了笑。
纪教授看到卓琳很是高兴,连忙招手道,“卓琳同学,快进来。”又侧首跟那青年道,“这是我去年刚收的学生,安澜女子大学陈教授的得意门生,她精通伊语和萨西语,应该能帮上您的忙。”
青年微微点头,声音清润磁性,“有劳纪教授了。卓小姐,又见面了。”
纪教授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卓琳摇头道,“见过两次,在学校图书馆里。”
卓琳经常泡在图书馆里,因此在图书馆里见过这青年两次,也聊过几句。卓琳猜测他的身份应当不一般,也不是学校的老师或学生,她不太想惹麻烦也就没有多关注。
纪教授闻言有些无奈,“我倒是不知道,您还来过学校。”
青年笑道,“老师事情多不好打扰,让您见笑了。”
纪教授连连摆手,又看向卓琳道,“过两天伊利亚和萨西的使臣将会到访京城,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伊利亚的王储妃和萨西的薇拉.奥古斯女公爵。伊利亚还好说,京城精通伊利亚语的女性虽然不多却也能找出几个来,但会萨西语的却实在是不好找。”
卓琳有些懂了,“老师,您是想让我去为奥古斯女公爵做翻译?”
纪教授含笑看向那青年,青年点头道,“是想要麻烦卓小姐,不知你是否方便?”
见卓琳不答,纪教授笑道:“卓同学,语言学得再好也还是要实际运用才有用的,这也算是个难得的实践机会。”
卓琳笑道,“倒不是我矫情,只是外交无小事,我从来没有给人做过翻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是给安夏丢脸么?”
青年笑道,“我相信纪教授的学生,而且…就算出点小差错也不要紧,现在京城里想找几个能出差错的女性都找不到。我倒是有些好奇,卓小姐当初怎么会想到学萨西语?现在更多的人即便想学外语也会选择大胤语伊利亚语吧?”
萨西只是个距离大夏极为遥远的小国,这门语言自然也十分冷门,就连安夏京城大学的外语学院也不开设这门课。
卓琳道,“我在安澜大学有一位老师,她是萨西归国的侨民,我是跟她学的。”
“原来如此,卓小姐天赋过人。”他已经从纪教授这里了解过,这位卓小姐实际上只在安澜大学念过两年书。不仅拿到了学位还掌握了两门外语,确实是天赋惊人。
“先生谬赞,还没请教这位先生……”
青年笑道,“敝姓萧,萧铸。”
“……”十八岁的卓琳终究不是几十年后的卓女士,饶是她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卓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原来是陛下,请恕我失礼。”
青年轻笑出声,“不要紧,卓小姐不必觉得拘束。这么说,卓小姐愿意接下在下的请托吗?当然也不是平白请你帮忙,皇室会给予卓小姐特聘翻译的待遇。如果卓小姐愿意,皇室也愿意长期聘用卓小姐作为特约翻译。”
“感谢陛下的信任,我会尽我所能。”卓琳微笑道。
跟卓琳谈好了接待外宾的事情,萧铸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等他离开卓琳才看向坐在一边看好戏的纪教授,有些无奈,“教授……”
纪教授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啊,我总不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跟你打眉眼官司。”
卓琳也没有揪着这个不放,只是有些奇怪,“这种小事怎么还要陛下亲自来找您?”
教授摊手道,“陛下虽然一心想要改革,但朝廷中那些老顽固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就说学校的事,这男女同校办综合大学的改革先帝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到现在全国综合性的学校也不到十所。就拿咱们学校来说,一共才几个女同学?肯让女孩儿来咱们这儿念书的要不就是真正思想开明的读书人,要不就是不怎么在乎名声的人家。那些个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人家是宁愿在家里请老师或者去女子学院的。这女子学院也就安澜大学还像样子,其他的早就偏了。教得都是写什么东西,还不如几百年前了。以至于如今,偌大的京城连个精通萨西语的女子都找不到。陛下会来也是因为我以前给他上过几节课,因此之前才派人来我这里问问。这不正好么?我就向陛下推荐了你。”
卓琳认真听了纪教授的话,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安夏的女学跟前朝比起来确实大有不如。
前朝只是安澜书院就出过不少女性官员,而当时有成就的女校也不只安澜学院。反倒是安夏建立之后皇室大力打压女子的地位,女子地位远不如前朝大盛甚至更往前的东陵,许多女学也变成了单纯教授琴棋书画三从四德的地方。
也只有安澜大学一直坚持着教导女性跟男性一样的知识,也正是因此安澜学院在安夏早中期被打压得很厉害最艰难的时候险些直接被关停。被朝廷打压的学校哪里会有学生?后来也是学校妥协改成只教女孩子读书习字才勉强存活下来。
也就是最近几十年民风渐开,皇室也开始谋求改革,安澜大学才渐渐缓过气来。
纪教授叮嘱道,“这个机会难得,好好做。我看了你这几次写的论文,也不像是个能在学校待得住的。指不定以后咱们安夏还能出一个女外交官呢。”
卓琳眨了眨眼睛,“谢谢教授,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