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戳她的叶兰芝没有吭声,黑夜里传来隐约的抽噎。
“你他妈要是再吭吭唧唧信不信我把袜子塞你嘴里去?明天早上六点就要去上工,自己不睡觉也别耽搁别人睡觉吧?”
鞠爱红“忽”的一下坐起来,家织布的窗帘阻挡了窗外的月光,但是何小满仍然可以清晰看见她脸上的恼怒。
被鞠爱红吼了一嗓子之后,旁边的哭声又大了一些,戳着何小满的手指又过来了。
卧槽。
这是个什么奇葩玩意儿!
叶兰芝手指再伸过去,戳,滑腻腻凉冰冰,慢慢蠕动着
“啊!”
这一声叫喊石破天惊,隔壁王嫂子和她的闺女小豆芽全都被惊醒,鞠爱红大声骂道:“叶兰芝,你是不是有病啊!”
王嫂子提着煤油灯过来,睡眼惺忪的脸上也有着明显不满:“咋地啦?这大半夜的。”
屯子里人是完全秉承着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作息时间,尤其是在还没有通电的时下,一到八点,万籁俱寂。
“她她”叶兰芝惨白着一张脸,身体不断往后缩同时颤抖的手指一直点着何小满:“她我刚才摸到了一个凉冰冰的东西,有有东西在炕上啊!”
家织粗布做的窗帘依然可以透进些微的光,隐约可见盖着夹被(类似夏凉被)的起伏身形,叶兰芝明明戳的正是陶小甄胳膊位置,怎么就成了
那种触感这辈子她都忘不了,简直比尺蠖被捏爆在手里还要恶心,像鱼或者蛇。
王嫂子提着煤油灯仔仔细细检查了三个人的铺位,然后说道:“哪有?什么都没有啊,我家里最干净了,整个屯子里再找不着屋子比我家更干净的人家,隔一段时间我就会熏一次艾蒿,我还给你们预备了窗帘,可不兴满嘴瞎说啊!”
住在她家里是要收租的,虽然很少,但是总也是份收入,王嫂子本身也真的是个干净人,家里那些陈旧的家什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她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说她家里有老鼠虫子,那样以后还怎么赚知青们的房钱?
警告顺便安慰了一下被吓得哭哭啼啼的叶兰芝,王嫂子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没有心思再搞幺蛾子,这回叶兰芝不戳何小满了,直接提出无理要求:“小甄,我明天想去你房子帮你干活。”
何小满差点没气乐。
“我只找九个人,现在人都招满了,而且你去也不能帮我什么忙,你还是老实下地干活吧。”
漆黑的夜里,叶兰芝那双手伸到何小满面前:“可是我的手都勒破了,地里都是泥,还有虫子,我不想再下地了。”
“叶同志,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咱们知青下乡就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在艰苦环境里在大风大浪里锻炼自己,地里没有泥,没有虫子,那还叫庄稼地吗?别说你,等我修好了房子,我也一样要去田里干活啊!”
“怕苦怕累,你下的是哪门子乡?明天我得去找大队书记汇报一下。”鞠爱红也添了一句。
叶兰芝又要哭。
“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没有同情心”
何小满冷冷截住她的话:“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书记,把刚才叶同志的话重复一遍,我认为叶同志现在的思想很需要再教育一下。”
叶兰芝恨恨的钻进被窝,再也没有戳何小满。
静谧的夏夜,谁也没有看见一条小蛇慢慢从蜿蜒着溜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