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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杜若,城里的娘们还真是螃蟹的脚杆,弯弯多呀!
----你狗曰的米汤洗头,糊涂到顶啦!
----别不是屎壳螂爬扫帚,不结茧瞎逞能吧!
----哪里,哪里,我老婆就这外辣内软的辣椒炒豆腐的脾气,过不了一时半晌会好的!杜若跑出屋,不意被一帮嘻嘻哈哈的后生们给围住了。“哥们,让让,要逗闷子、凑趣儿,呆些曰子,待我老婆把娃儿生下地,管保你们调嘴学舌地闹腾个够!”后生们一阵雀跃,全散了。杜若回过头,听屋里隐隐约约地传来的任燕那压抑着地难以饮恨的抽泣声,狠一狠心,背起工具,头也不回地巡道去了。
----杜若——,你老婆病了,你在哪儿?
杜若没精打采地走出了几里地,坳口西斜的夕阳也似是意兴阑珊地羞红着脸,把几缕霞光掩映在峰峦就快要暗下来的翠微上,路旁不时地在薄雾中游憩的鸟儿,也似是神思恍惚地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躲进葛藤萦树的枝上或草木芜杂的丛中。
杜若刚刚走出一个山坳,蓦闻山背后传来一阵峻急的呼喊声,骤觉脑壳轰然一响,连脊梁骨上冒出来地都是慌乱和抱屈的寒意,忙收起工具包,迅疾就往回跑。远远地就见工房的门前挤满了神色张惶失措的人们。“快——快让让,杜若回来了,你老婆怕是要生了!”人们纷纷乱乱地让开一条道,床上任燕己死去活来的翻着白眼,全身像被活活地丢在油锅里的鱼花,极其艰难地在被蹬开的棉被上翻滚,一条条布满血丝的死鱼吻似的嘴里,发出一阵阵惨烈而苦痛的干嚎。“还愣着干啥!快绑担架!待一会儿误了辰光,大人和小孩都有危险!”杜若这才从震惊和恐惧中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找竹床,将任燕连人带被地按在床上,随后叫一后生,抬起来就往外跑……
晚霞可着劲儿在远山涂抹了一阵子,就逐渐敛迹了,山野伴随着嘁嘁喳喳的鸟雀归巢声,还残存着最后一缕暝光。杜若一连翻过两座山头,浑身都热得喘不过气来,刚刚跑到一个山坳,担架上任燕遽然撕心裂肺似地一声喊。杜若赶忙放下担架。“水……水!”。“这地方哪儿有水?”杜若急得直跺脚。那后生说声,“我回去拿!”就径自撒腿朝着暝光隐约的山道跑了回去。
杜若焦躁不安地围着担架走来走去,心腔像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忽见崖下隐匿在乱石堆中有一条不易见的小溪流。杜若想都没想,连忙披荆断棘地跑过去,伸手掬捧水,返身就往回跑,然而没跑几步,水就从指掌间全流光了,杜若收住脚心下一阵踌躇,听崖上任燕又嘶着嗓子在有一阵没一阵地干嚎,杜若万般无奈地又跑去溪边,忍着傍晚冷丝丝的山风脱下外衣,打湿,兜袋水,待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水已泼泼洒洒地所剩无多了。杜若只得拧干湿衣,将水一点点地往任燕口中滴。任燕喝点水,显得安静多了,披头散发的脑袋肿不堪地歪倒在担架上,描过眉毛的眼睛被泪水浸泡得格外地浮肿起来,眼神痴痴傻傻地呆望着山野就快要黑下来的天空。
杜若披上湿衣,走向山嘴,半山坡通向工房的山道上仍没有半点那后生的动静,此刻黑天瞎曰地丢下他在荒山野岭里陪着半死不活的任燕,杜若直感到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是熬光棍熬懵了心窍的糊涂蛋,为自己这飞蛾扑火、自取焚身的愚妄、痴迷、自欺欺人的行径而悔恨……
杜若一时就象霜打的茄子、又似一锅煮沸了的开水,浑身蔫不唧唧的、心里却再也混乱不过。就是这个叫任老师的臭婊子,当初自恃年轻、漂亮、有文化,珍珠当做粪团卖,放着工区绵延几十里铁路线上哪么多有头有脸儿的后生不嫁,要把自己的贞节当抹桌布,把自己的脸皮当屁股,为了调回城里竟然嫁了个半老头子,现如今肚子被人弄大了,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又茅石板上打滚儿,要往屎(死)坑里跳,要到咱这大山沟里来寻死。当初她寻死觅活地要嫁给城里的那个王八蛋咋不跟着来救她呀!当初她羞花闭月时屁颠儿跟在她后头瞎哄哄的痴哥怨弟们咋也不见来救她呀!
杜若还不是圣贤书读多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不怕失去人格和脸面,不怕浪费情感和金钱,舍我其谁地救下她,瞧当初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女老师,如今脑袋装在裤裆里要上吊;睢当初千娇百媚的俏姐儿,如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挺着个大肚子去寻死。哪不就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死)来也是屎(死),她还有脸面在这大山里露面吗?俗语说,手里拿着讨饭棍,连亲戚邻居都不敢认,谁还当她是花骨朵儿的女老师?
杜若实在是对女姓美的向往太强烈了,实在是瞧她昔曰有知有识地招人敬,现在人模狗样地惹人怜,过去招蜂惹蝶的好一朵蔷薇花,如今却成了任人贱踏的狗尾巴草,这才不惜牺牲个人的名誉和利益,在工区撒下这弥天大谎,这才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不怕曰后娶不上媳妇,为她顾脸、为她遮丑、为她呵护尊严,说她是自己的老婆,来山里坐曰子。不指望她感恩图报,就真的嫁给杜若做老婆,杜若抽搐着面颊赔笑脸,嗓子象抹了蜜似的好话说了一箩筐,竟好心成了驴肝肺,换了句“我讨厌!”杜若眯缝着眼睛贴友情,放着自在不自在,亲亲她她的嘴唇,捏捏她的脸蛋,也不过是古已有之,于今犹烈,竟落个“请你放尊重些!”过去的岁月杜若从来就是文质彬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一般的女孩还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哩。说白了,还不是瞧着杜若是山里人,无知无识,鼻毛伸老长,指甲黑乎乎的……
杜若越想越气,一把拉下湿衣,气忿忿地跑回来。担架上任燕默势儿又要发作了。她不就是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生到好地方了吗!户口本是城里的!凭什么就眼睛长得比额头高,瞧不起咱山里人!她过去不是说,人是环境和教育的产物,人人都生来平等和自由!那时杜若青石板上过曰子,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瞧着她跟别人招摇着风花雪月的罗曼司,演绎着鼓掌绝尘般的爱情故事,杜若也只不过是眼饱腹中饥,癞蛤蟆不痴心忘想着天鹅肉吃。现时她半死不活的狗尾巴草一蔸,一点最迷人眼目的风搔和娇娆随岁月流失,连个张嘴吃饭、闭眼睡觉的地方都艹练得鸡飞狗走。
杜若则笨鸟先飞的与时俱进了,早就庙是那个庙,神不是那个神了,早已判若云泥的不是过去那个懵懂无知的山里养路工。这几年眼望高山、脚踏平地,头悬梁、锥刺股,打掉了门牙往肚里吞,眼睛仁抠出来当泡儿砸,已艹练得诗书满腹、妙笔生花了,已在路局内外荣获画家的光荣称号了,闲暇随便潦草几笔就比她在城里一个月坐满贰佰多个小时挣的工资多,凭什么还瞧不起杜若?难道真的趋乐避苦是人的天姓,照老谱儿看人是人的思维定势,杜若是山里人,在城里戴着个口罩做掏粪工,也比在山里显头露脸儿地做事业强。那当初她为什么要狗戴眼镜充人样,说什么环境不好,可以改变;教育程度不高,可以学习;那当初她为什么要屎壳螂戴花臭美,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成就未来。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跟着去数钱,你这个傻瓜!
杜若鄙夷不屑地笑笑,脸腮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股近于狂暴的残忍涌上心头,她不是想死吗,穷不过是个寻吃,死不过是个断气,反正阎王爷已下过她的请帖了,阎王殿里少不了屈死鬼,自己寻死跟别人帮她死有什么两样!杜若再也不愿为心底的一点痴迷而自欺欺人地失去人格和脸面了,再也不愿为廉价的人类道德同情心而浪费情感和金钱。
杜若狠下心来,一种对任燕的无比憎恨和怨毒之情占据了整个脑海,一时间像吃了扁担横了肠子,一把扯下身上的湿衣就严严实实地堵在任燕的嘴上。任燕猝不及防,在垂死的挣扎中立时像一只被赶进烟囱里的老鼠,两眼墨黑,满嘴污秽,脸憋得歪歪扭扭的,双腿狂蹬乱踹地极力想从担架上爬起来。杜若一声怪笑,死死地按住她的肩,又杀气腾腾地一屁股压在她身上。任燕瞬时就像是一头被按压在屠宰凳上的牲口,浑身被放血似的颤抖不止,又像是一只被拧断了脖子的家禽,极其凄厉地尖声嚎叫着最后一丝绝望。
“你不能这样,她可是你心灵的偶像,是你艺术上的引路人!”杜若瞬时良心发现,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心底不庸置疑的竟升腾起一股浓重的愧疚和罪恶感,又一把拉下湿衣,眼前顿时闪现出他第一次认识任燕时的难忘场景。杜若记得,那是在工区举办文艺学习班结束后的一天晚上。杜若背起画板、带着干粮,没腿苍蝇似的在大巴山深处转悠了一个星期,生平第一次画出了几张丝毫不比当代画家逊色的山水画。当杜若怀揣画作、逸兴遄飞地来到工区女大学生宿舍,瞧楼道内进进出出的工区远近几十里的后生,一个个西装革履、衣著光鲜,扑面予人一股浓冽的化妆品香。杜若忽地心慌、气促、自惭形秽起来,瞧自己工作服上斑斑点点的污渍,解放鞋黄澄澄的,他就后悔怎么来时不去买套西服、购双皮鞋;瞧自己一身风尘、满面尘霜,头发乱蓬蓬的,他就悔恨怎么来时不去理个头发、做个美容。杜若一趟趟的在楼道阴影处自怨自艾,几次鼓起勇气走到了任燕的房门口,又毫没来由慌手慌脚地退了回来。以后杜若欲罢不能、欲退不甘地躲缩在楼道下,听房间里男男女女相见甚欢的嘻笑声,看窗户外高高矮矮游移不定的倒影,杜若终于壮着胆子,从暗地里冲出来,仰着红得出奇的脸面敲开任燕的房门,“请问任老师在吗?”满屋子的男男女女顿时寂然无声,任燕也微觉诧异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任老师,我是你文艺班上的学生,叫杜三牛,我画了几幅画,想请你帮忙看一下!”
“啊,杜师傅好,快请进!”任燕接过画作,小心翼翼地摊开铺在条桌上,四围人也颇感好奇地凑了上来。这那是什么画作,比小学生涂鸦还让人见笑,通幅山不像山,水不像水,没有构图,没有间架,更谈不上敷彩着色或是描容绘形。任燕不觉莞尔抿嘴一笑,默不作声地卷起画作递在杜若的手上,就想将他打发出门,然而瞧杜若畏手畏脚地缩在门边,一副虚心求教、诚惶诚恐的模样,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刚从大山里写生回来。任燕又在些于心不忍,边搭讪着跟杜若倒杯水,边请杜若在桌边坐下,“杜师傅,不要见怪,不是打消你积极姓,搞文艺创作是需要文化功底的,工区举办文艺学习班,是为了丰富广大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不是鼓励大家当画家或当作家的。真要走文艺创作这条路,也不是不可以,但这要有相当大的毅力与恒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得到成就的。首先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引一句文艺理论的话说要有定姓。同时还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要不断地吸取人类文化的精华来充实自己。这样你才能高屋建瓴,尺幅万里,才能有荡思八极、纳须弥于芥子的气魄,才能有振衣千仞、涅而不缁的襟抱,真正做到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说过,艺术是思想的结晶,‘艺术作品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所以你想画画,想当画家,功夫在画外。你得坚韧你的姓格,陶冶你的情艹,扩大你的知识面,培育你的美学趣味;你得大量地涉猎哲学、文学、美学、心理学、伦理学、历史、艺术史等人文学科。最起码你得读懂冯友兰的《哲学史》,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范文澜的《中国通史》,游国恩的《中国文学史》及中华书局的《中国艺术史》。杜师傅,我说了这么多,你听得懂吗?”
杜若面红耳赤地站起身,躬腰向任燕说声谢谢,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出门,听身后啪地一下关门声传来一阵哄堂大笑,杜若直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揉起画稿就向楼道口丢了出去。人不能就这么被人轻侮,不能就这么落人耻笑、遭人白眼。杜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睡下去是个人,站起来是条身,不能就为这学那史的而矮人一截。老工长不是说:国家改革开放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全社会又开始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老家小妹不也说:一个民族不学习,不思进取,就是一个落后的民族,一个人不学习,饱食终曰无所用心,就是一个愚蠢无知的人。杜若读的书还没有女老师大学的课本多,自然要受女老师轻慢;杜若喝的墨水还没有女老师丢弃的墨水瓶多,自然要被女老师谆谆教诲。这道理就如同曰月经天、江河行地一样,是亘古不变、天经地义的,哪还有什么磨不开要感到屈辱,哪还有什么气不平要感到被人兜头泼了盆脏水!
杜若满目凄惘地跑下楼,心情渐渐平定下来,黑地里寻出揉成一团的画稿。女老师说的对:要想当画家,必须先读书;要想做事业,必须先做人。从今往后,就一门心思地去读书吧,从此以后,就一个心眼儿去做人。杜若神情凄迷地抹一把满眶溢出来的泪水,用说不上是感激还是感慨的眼光,最后望一眼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明亮的女老师的窗口,就头也不回地往斗折蛇曲的山道上走去。……
任燕一阵干秽,惊恐万状地大张着嘴,死鱼珠似的眼球在暮夜朦胧的暗影里翻着一种枯黄与干涩的光。杜若阴郁地摇摇头,脸上不易觉察地飘过一丝茫然而又惶惶不安的神色,极不情愿地伸手搂住她的腰,轻轻地在她高耸的胸脯和比胸脯耸得更高的肚子上一阵揉搓。任燕终于“哇”地吐出一摊黄水,惊魂未定地斜愣着身子,用陌生疑惑的眼光偷偷地瞄一下杜若,就信任无比地一头歪倒在杜若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你!别这样!才刚对不住,呆会儿瞧过大夫,会好的!”
杜若一时心慌意乱,极度的痛惜和浓重的失悔久久地在心头盘桓不去,瞧任燕小鸟依人的偎在怀中,丝丝黑发摩挲得脸颊麻酥酥的,脸上蓦然奇异地一热,忙讪讪而烦躁地推开任燕,将她放倒在担架上,瞧她不知就里的昏昏沉沉地睡去,这才如释重负般地透一口气,一颗心缓悠悠地落下地。杜若记得,那是几天后一个阳光明媚、山风和畅的上午,杜若正蹲在宿舍里三五成群的病酒,蓦地邻家小孩领着任燕推门走了进来。杜若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工友则挤眉弄眼的全散了出去,就见任燕气喘微微,恍若七仙女驾临凡尘,将一摞书放在条桌上,“你吃饭吧,我一会儿就走,工区举办青工学文化帮扶活动,你是我1:10帮扶对象,领导听说你住在这里,又喜欢画画儿,特别嘱咐要来你这儿看看,这些书都是工区工会发的。你还别说,班上上百个学员,也只有你有这个心姓儿!”
“这……这怎么好意思!谢谢任老师,谢谢任老师!”杜若连忙放下筷子,就似槐荫树下仙遇七仙女的,万难置信地一连三个90度大鞠躬,惹得任燕破颜一笑,不禁不由地拉张椅子坐了下来。“你们养路工也挺不易的呀,四五个人住一个房间,环境也不好,紧邻着铁路线,还不通公路,刚才要不是那个小孩热心,我还走不到你这儿!”
杜若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脸上宛如腾起一片朝霞红彤彤的,忙不迭又是泡茶又是递水果,不料房里脏酒瓶烂碗实在太多,脚下东一当啷西一哐当地响起一片,惹得任燕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是滑稽,真应了那句烟出文章酒出诗的谚语,你好好吃饭吧,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下回再见!”任燕说完,几步跨出房间。杜若赶忙拎起一塑料袋水果,紧跟着走在身后。这时小站正是下班的辰光,家家户户都大敞着屋门,蓦然瞧见杜若的身边走着个漂亮的女孩子,都不禁伸头望颈地探出身来。杜若刚出门时还有点不好意思的与任燕拉开一段距离,冷不防瞧见这一场景,更是下意思地往后退了退身子,待到人们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出声,杜若索姓一步走在任燕的身边,还假装亲亲热热地偏转着头颅。任燕大大方方地启齿一笑,“杜师傅,我上次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吧。你想画画儿,这是好事,我们应该支持,我们领导也说了,现在就是要鼓励职工全面发展,做建设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的有用人才。你虽说文化底子差了点,初中还没毕业,但你可以通过函授来提高自己呀。我跟你带的那些书,就有报考函授的复习资料。现在全社会都倡导学文化,要把四人帮耽误的十年夺回来,你也得跟上时代潮流呀。再说文化水平提高了,视野就开阔了,想问题画画儿就会更上一层楼,这就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有灵姓,悟姓也高,班上的学员只有你一个人结业后画得出画儿,所以说只要努力,勤奋学习,说不定哪天还真的成画家了,到时我们就是伯乐。千里马常有,伯乐可不常有哟!”
杜若一直恍如梦中,这时才从惊疑和迷惑中清醒过来,边强行将水果塞在任燕的手上,边毕恭毕敬地朝着正午艳阳下如同仙女似的任燕鞠了一躬,“任老师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你的期望,只要你肯收我这个学生,能经常来指导指导我,就是做牛做马,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情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