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敢骂孤是昏君,你给我滚!”燕王哙最讨厌别人贬低他崇高的信仰,郭隗几句话算是触在他的逆鳞上了。
“大王”郭隗还想说什么。
“滚!”燕王哙怒不可遏地叫嚷道,郭隗看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退了出去。自从郭隗被骂出宫之后,其他大臣更不敢多说什么了,子之之党对燕王哙禅让那是喜闻乐见。很快燕王哙就把国家禅让给了子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子之竟然接受了。这下天下开了锅了,消息一传开各国都对燕国口诛笔伐。面对来势汹汹的非议,燕王哙把鹿毛寿招来问道:“先生曾言,如果孤让天下,就会有和尧舜一样的美名,如今天下各国都对孤的做法口诛笔伐,这和先生所言不符啊?”
“哈哈”鹿毛寿捻着山羊胡笑道,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搪塞的办法。“大王不要听信天下各国无稽之谈,他们只是嫉妒燕国有天下最先进的国家制度!”
“之前先生对孤说,把国家禅让给子之,子之必然不敢接受,如今接受了,为之奈何啊?”燕王哙眨着眼睛迷惑地问道。
“这个…”这下鹿毛寿紧张起来,后背不禁捏了把汗,作为一个专家说了话他得认账啊,这明显和自己先前说的对不上啊,万一燕王哙怪罪,自己可就是替罪羊了,他仔细看看燕王哙的表情,似乎只是在询问,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放心大胆地说道:“子之接受只是为了成全大王的美名,如果子之不接受,如何能把禅让这件事搞大并传播出去,引起各国朝野震动呢!”
“先生此言有理!”从此燕王哙不再问国政,并把王宫让给子之,自己在旁边一个小宫殿里居住。就这样,子之名正言顺地登上了燕国王位,但他对在朝的官员还不是十分确定,于是准备设计验证一下。一天上朝之后,子之正在大殿里听各地官员汇报,忽然起身眼睛望着门外说:“诶,刚才门口过去了一匹白马,你们看到了没?”
“白马?哪儿了?”距离子之最近的蓟城将军市被扯着嗓门问道。
“是啊,哪儿了?”其他官员都疑惑不解地东张西望,不知所措,太子姬平摄于子之的专横,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上大夫黄鹄冷眼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此时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小官,此人姓胡名际,是蓟城的市掾——一种管理市场的小官,也就是现在的城管队长,也叫执鞭,战国时期的都城规模已经十分宏大,摆地摊的到处都是,市掾就是拿着鞭子驱赶这些小商贩的人。孔子在《论语》中曾经提到,若富贵可求,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意思就是说,只要让我当官,哪怕当城管队都行。市掾被人称为贱丈夫,一般都是出身不怎么样的一群人,但都身怀绝技,曲意逢迎更是拿手好戏,这胡际一看门口连马蹄印都没有,哪儿来的白马啊,灵机一动,马上就顿悟了,于是大声附和道:“是,我看到是有一匹白马走过去了!”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啊,胡际这么一说,很多官员也立即回过味儿来了,立马应和道:“是,是有一匹白马走过去了!”
“我从门缝看到的!”
“是,走的还挺快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胡乱添加着细节,子之微笑着观察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做到心中有数。将军市被是军旅出身,完全依靠军功当上将军,他哪儿明白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啊,还是一味地扯着嗓子喊:“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到啊!”为此他还专为走到门口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嘴里还嘟囔道:“真是见了鬼了!”
子之笑道:“将军不必在意,不就是一匹马吗,也许是走的太快了,孤责令宫内人等对这些牲畜严加看管也就是了!”
“大王严重了!”市被躬身施礼道。朝会完毕之后,子之回到偏殿把会上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了苏代。苏代对子之说:“今天朝会之上,说看到白马的人就是赞成大王的人,说没看到白马的人就是反对大王的人,大王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嗯”子之抿着嘴恶狠狠地做了个手势,铁丝般的髭须里都露出凶光。“把那些自称没看到白马的人尽数诛戮!”
“不可!”苏代阻止道。“将军市被是国之重臣,暂时还得依仗他,你手下还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其他人大王可以自行决断!”
“明白了!”子之圆睁着两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快他就罗织各种罪名处置了那些自称没看到白马的人,除来除去就除到了上大夫黄鹄,此人势力不小,又有太子撑腰,子之竟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又找到了苏代,二人又将在燕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