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指着青瓷碗中清水里的两颗圆润血珠,话语恳切而认真。眉眼清澈若山溪之水,女子声音落地若珠玉轻弹,字字珠玑,句句由情言理而不容辩驳。
枫熙冷视千落,千落平静而对。
有清风吹过,女子凌乱散开的发扬起,攀延着风的轨迹而散开成面,若猎猎旗帜。
女子伫立寒风,身形削瘦,显出一种刀锋乍现的凌冽。
原来,她也有这般珠玉光华藏在平凡憨傻的质朴容貌之下。
原来,所有人都不曾见过。
一时之间,众臣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并非配不上三皇子,那清傲绝尘的三殿下又怎会是个眼目寸光不识珠玉之人。
枫熙望着千落,眸色深深,忽扯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皇家自是不会欺瞒百姓,百姓自是会拥戴君王,但是墨千落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介乡野女子,三弟的婚事代表着皇家颜面,而你的婚事相比起来不过如乡间泥壤般不值一提,百姓更愿意见到郎才女貌,皇子佳人成对,而不是见到一个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妄图攀龙附凤的粗野之人玷污皇家血脉!”
枫熙面色轻蔑,虽同是跪在地上,他的目光却仿佛落在云端高高在上地俯视。
千落与那目光遥遥相对,忽然就想到了红叶殿中那一杯茶水,那卑微如尘的宫娥。
什么大义,什么颜面,什么皇家。
都是借口。
不过就是端着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蔑视着在他们之下匍匐的百姓。
千落这般想着,然后露出一抹微带傻气的笑容,道:“大皇子莫要忘了,这些枫晨都是愿意的,所以他的婚事也就是我的婚事,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若不是急着回来见絮妃娘娘,我们早就已经成亲了,哪里有什么皇家颜面,两个人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婚礼,撒点沾着喜气的糖块,扯上些大红布缎,在那乡间土壤上热热闹闹便好了,他也愿意,我也愿意,哪来什么玷污皇家血脉一说呢?”
千落其实还想说,连大红布缎也扯不起,说不准只是将屋里那小床加宽些便好了,想到这里她暖暖地笑了笑。
枫熙抬眉,冷笑道:“这般粗俗言语也能这般理直气壮说出,果然是不堪登堂入殿的粗野之人!”
话语直接,似乎已经是懒得争论,从言语上辩驳直接便是转到了出身上的攻击。
千落轻轻咬了咬牙齿,面色依旧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般的羞辱,她张口便欲接着辩驳。
“够了!”
一声怒喝在朝堂之中响起,若惊雷在九天之中炸开。
奏折被掀翻在地,凌乱地打到千落和枫熙两个人的面前,噼啪做响。
皇帝铁青着脸,怒声道:“这般吵闹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