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川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穆澜送饭菜,突然听到穆澜赶他走。又说得合理合情,人家想要单独呆一会儿。他尴尬地回礼:“那我走了。”
穆澜含笑颌首,却没有让他一个人出去,陪着他出了杜宅,送他上了马,还顺手递了个松枝扎成的火把给他:“天黑林密,照照路。”
天黑林密,为什么不留我在杜家歇一晚?院子里有的是空房间。林一川心里想着,手已接过了火把:“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
“好。”穆澜朝他挥手。
林一川举着火把催马踏上了出竹溪里的小道。他想起去年跟着穆澜进竹溪里,一路被她折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穆澜跃上了房顶,望着火把的光在幽暗的竹林间穿梭远离。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林一川,你可千万别回头。你以为我递火把给你是照亮用的啊?”
火把的光渐行渐远,直到她穷尽目力再也看不见。
倦鸟已归林。秋虫的鸣叫声偶尔在墙根下响起。
穆澜栓好了大门,进了杜之仙的卧房。
烛光映着面前的铜镜,映出穆澜秀美的眉眼。她已经换上了去年那身衣裳。春天柳树初绽新叶那种像绿雾般的色泽。褙子是迎春花最柔嫩的黄。她抚摸着褙子襟口一簇簇用金线绣的丹桂想,穆胭脂会不会吓一跳?
她打开了杜之仙给她准备的匣子,将里面所有的首饰都戴在了身上。
收拾妥当,穆澜拿起了那幅梅图去了墓前。
点起四周的灯笼,她进了草棚,添炭煮茶。
晚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穆澜微一偏头,看到了穆胭脂。
穆胭脂在哑叔坟前停了下来,手抚摸着碑上的义仆二字,敛襟行礼。看到碑前的香炉,她拈起香点燃插进了香炉里。拿起酒洒在了坟前。
“昔日金瓜武士,死得无声无息。蛮夫之勇。愚蠢之极!”
“我一直不明白。你这么狠毒的女人,老头儿和哑叔为什么还要甘心为你驱使。”穆澜冷冷说道。
穆胭脂转过身,望向从草棚中出来的穆澜。
离得近了,灯光耀得穆澜衣襟上的金丝绣就的簇簇丹桂流光溢彩。
穆胭脂有片刻的恍惚。
她认得这条裙子!穆澜的指甲掐进了手里。
她哗地抖开了手里的梅图:“这幅画,您可还记得?”
白雪之中,一树红梅点点怒放。梅图上题写着一句诗:如今香雪已成海。小梅初绽,盈盈何时归?
穆胭脂移开了目光,脑中响起一个声音:“不说也罢。我见你收轻雪时身姿盈盈。我便叫你盈盈可好?这一世便只有我如此叫你。”
银鞭突然出手,将穆澜手中的画抽得粉碎。穆胭脂冷眼看向穆澜:“穿一件过去的衣裳,弄一副过去的画。你觉得对我有用吗?”
过去的衣裳?过去的画?至少是你都熟悉的,又怎么会没有用?
穆胭脂深吸了口气道:“东西在哪儿?”
穆澜将画卷扔了,拍了拍手道:“你为我解惑,我把我爹藏起来的东西给你。如何?”
她进了草棚,正好水沸:“边喝茶边聊?”
穆胭脂沉默了下,坐在了穆澜对面:“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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