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让我再黑一次网站,就是想看看我的技术啊?”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黑的。以前你骗我,说你不会,原来你这么厉害。”
“嗨,其实我也没多厉害啦,现在的很多网站都不堪一击,但是哪有人闲着没事去黑它们啊?”刘敬平说着说着就神气活现地吹起了牛,“真想攻击的话,我要是三更让它被黑掉,决不会拖到五更!哼,只要不是程嘉树维护过的网站……”
“他的技术比你高超么?”
“呃,”刘敬平含含糊糊地说,“我俩难分伯仲吧。这家伙……明明是副业,他却搞得那么专业。爸,你放心吧,酒店的网站暂时不会出问题了,连我都黑不掉,估计一般人也别想黑了。”
他打了个哈欠:
“程嘉树的解决办法是釜底抽薪啊,很管用,管用五十年,哈哈……”
“你困了吧?”
“是啊,昨天喝醉了,回到宿舍却特别清醒,就不停地想心事。”
“想什么心事,是在想女生吧?”刘父毫不客气地指出。
“她不愿意和我进一步发展,”刘敬平无奈地说,“我现在只对她有感觉,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别想了,睡一觉吧,过一会儿就到家了。”
刘敬平调整了座椅,放到最低的程度,躺在上面轻喃一句:
“爸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缺,就是有一点……孤单。”
他沉入了梦乡。
刘父转过头,凝望着他,见他沉睡的样子非常乖巧,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揉了揉他额际的头发,心里想道:
“你还像小时候那样,笨拙地爱着。孩子,继续成长吧,爸爸愿意哄着你长大。慢慢学会如何去爱吧,这是一生都要学习的东西。”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
萧静雪吃着鳗鱼饭,眼睛瞟向玻璃墙外的娃娃机,看见一名小女孩正在夹娃娃,就替人家紧张:
“唉,夹不起来的,想要还不如直接去买。”
“自己辛苦夹出来的才有成就感嘛,”程嘉树说,“娃娃机就是这么玩的。”
“嘉树,快吃,”萧静雪挖了一大勺饭喂给他,“吃饱了回去睡觉觉,你肯定累坏了。”
“我今天一阵儿清醒一阵儿迷糊,现在倒不困了。”
“你要是再刷夜,我就不理你了,听到没?”
程嘉树笑着,不搭腔。
“说话呀,发誓以后再也不熬夜。”萧静雪瞪他,“你不答应,我真的不理你啦。”
“你不会不理我的,”程嘉树浅淡地笑道,“这是生命里第一次,我有了任性的权利,静雪,是你给我的哦。这种安全感简直太美妙了,就像一个孩子明白无论他怎么哭闹,父母都会哄他……”
“嗬,你还得寸进尺哩,”萧静雪伸长手臂,将一勺铺着鳗鱼的饭塞进他嘴里,“你爸你妈为什么不让你哭啊,人有喜怒哀乐,有了就要表达,哭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也搞不清楚,他们就是这么教育我的。我爸说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切都要自己去扛,再苦再累也不能哭。有时我没忍住,在他们面前流眼泪了,我爸就很生气地打我,你说我还敢哭吗?我很少和父母谈心,感觉对他们说出内心的话很难,他们也不会懂的。后来我有了朋友,终于能够和他们说说心事了。但是你看,我和王金昊再好,也不会过度依赖他,我不能干扰到他的生活。遇到你以后,我开始改变了,是你让我学会了依恋……”
“嘉树,”萧静雪压下心酸,“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钢铁,哭泣和坚强一点儿都不矛盾啊。我不认同叔叔阿姨的做法,可我也不能说他们什么。只有一件事——你放心,我早就被你吃定了……我跑不了的。”
程嘉树轻咬嘴唇,双眼亮亮的:
“你能不坐在我对面吗?太远了……”
萧静雪白他一眼,马上搬了椅子,坐到他身边。
他无比珍惜地拥她入怀,感叹道:
“谁说我什么也没有?有你在身边,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呢!”
吃完饭,他俩说说笑笑地上了公交车。
“呀,好幸运啊,最后一排还空着!”萧静雪拉着程嘉树,蹦蹦跳跳地冲过去。
他们坐下来,程嘉树打开手机,萧静雪探头看去:
“怎么了?”
“没什么,”他翻了翻和刘敬平的聊天记录,“我今天情商又下降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她读完了所有的聊天内容,劝他道:
“不要自责了,敬平哥应该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是啊,可就是气话才伤人吧,”程嘉树愧疚地说,“我当时一发完就后悔了,如果在发送之前,心里数十个数就好了,不然……要是能撤销该多好呀!刘敬平这个人……他很好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心理不平衡就伤害他啊!他的出发点是为我好,而且他完全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这么傻的小子,我是不是太敏感了?跟他争吵好像在欺负他,唉!”
“嘉树,先别想太多了,你的脸色很不好……来,靠在我肩上吧。”
萧静雪挺直了身体,小手环过他的脖子。他觉得浑身发软,就没有拒绝,把头倚靠在她柔弱的肩膀上了。
不大一会儿,她感到他的脑袋微微一沉,猜想他闭上了眼睛,已然睡去。近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程嘉树再也坚持不住了,公交车的晃动有些剧烈,他却睡得香甜。
萧静雪拿出手机,单手举着,打开了照相机。路灯偶尔照进车厢,橘黄的灯光高亮出程嘉树清秀英俊的容颜。萧静雪拍下了这个瞬间,突然瞥见他眉心浅蹙,凝着舒展不开的浓愁。她伸出手,细细地为他抚平,然后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桌面壁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