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离开,看着他的车从视线里慢慢消失,确实还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的。
回到房里,我的状态还不错,又开始继续看书学习。奶奶喊吃晚饭时我没出去,只应了一句不饿。为了早点结束目前的状态早点步入婚姻,我得逼着自己狠一点,把公司的双总监职位拿下,我就是传奇。
晚上半夜时继父照例给我端来了宵夜,今晚是一碗鸡汤龙须面,鸡肉全撕成了细丝很入味很好吃,我三两下吃光,还跟那天一样等到继父睡下我才又起来再接着看。
直到我听见外面鞭炮的声音,我才合起书。
今天是腊月30,农村人都是早上起来贴对联、门神、年画、福字等等这些红色的吉祥物,贴完了会给灶神和土地上香,等香点着就会放鞭炮,听见鞭炮声,就说明新年就只剩下十几个小时了。
以前的农村人,过年时还会在窗户上贴点窗花,慢慢随着时代变化,渐渐地窗户全变了样式,窗花就被人们淘汰掉了,现在过年顶多就是在窗户上贴一个福字了事,有些人家连福字都省了。
我一想到新年快要到了,心里很激动,好多年没和家人一起过年,今年一定要热热闹闹过一个团员开心的大年。
我反正一晚上没睡,直接出来刷牙洗脸,洗完找出来年货里的吉祥物一一取开,摆放到茶几上。
首先自然是贴年画,其实年画可以稍微提前几天贴,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时间,不得空早早贴起来罢了。
毛主席的年画当时买了两张,大的那张肯定是贴到客厅沙发后面墙上的,小的那张贴奶奶房里,花开富贵的牡丹图贴爸妈房里,梅兰竹菊四君子图肯定是我房里的,弟弟房里贴一张劲松就好了,这些贴完就是每个门上的福字,接下来就是灶神、门神、对联,嗯,顺序就这样了,最后放鞭炮。
打定主意要贴,就得准备东西,白面粉用一点开水烫一次,再倒入温水和成半生不熟的浆糊,贴年画用这种浆糊最好不过了。
我来到厨房,就看见案上早早就放好了一碗烫好的浆糊。
我把碗端起来,拿上一双筷子从厨房出来,用筷子把浆糊挖出来抹到毛主席年画后面,抹浆糊时不用在画像背面全抹上浆糊,一般四个角和中心五个地方上五小块浆糊就行了,贴好后用扫帚把画上面扫一次就会粘的很牢靠。
不过今天这个毛主席画像很大,我一个人贴不上去,只好在抹之够大声吼道“玉玄,臭小子来帮忙啊”,我这一声,弟弟很快就从房里跑了出来,急切的问我“姐,咋了啊,要做什么”,我努努嘴,“这个年画太大了,你拿一边,我拿一边给贴上去”,“卧槽,我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呢,就这事你吼那么大声,差点把我吓出毛病,还以为你和奶奶一样,成了河东狮了”,我瞪他一眼“不许说奶奶,赶紧贴年画,腊月30这事是头件要紧的事”。
在弟弟的配合下,毛主席的年画很快就端端正正贴到了墙上。
这张贴好之后,我抹浆糊,弟弟贴,很快家里的年画和福字就全贴好了。
后面是贴对联,这么多年没回,对联肯定得我来贴,怎么说也要过把贴对联的瘾。
我屁颠颠跑到后院,端着梯子到门口支稳当,弟弟也把对联反面朝上放到了地上,还刷好了浆糊。
我提着对联上部,弟弟拖着下面,我快速一手拖着对联上到梯子上,定好高低,从上往下慢慢把对联贴上去,贴好后再拿新扫帚把对联扫几下,这样扫过的对联会很平整。
一面贴好,又把梯子挪一挪,用同样的方式贴好另一张,再把梯子挪到大门正中,把横批给贴上去。
我和弟弟一起把对联贴好,我站在大门口望着对联,想起来以前小时候过年家里的年画和对联都是我爸妈两个人一起贴,父亲登梯子,母亲帮着扶一扶对联下部,他们偶尔说笑几句,我和弟弟站在门外远处看着,父母笑我们也笑,甜蜜美满。
这些美好的画面再想起就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如此的画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父亲去世后,每年过年贴对联都是我和弟弟,奶奶上了年龄,不能让她爬梯子,我来爬,弟弟帮我打下手。
妈妈已经疯癫,让她在场根本不会帮忙还会动手撕掉对联,有一年就是贴到一半的对联让我妈给撕了,我和奶奶还有弟弟坐在门口叹气,那年过年是我记忆里唯一一次过年没贴对联,当时我16岁。这事情到现在也过去十几年了,平时仿佛真的不再那么触动我的心,可当我再想起,还是少不了心酸。
所有的东西贴完,就要在门口放鞭炮,这时候的鞭炮不用太长,要声音响亮,我把早早买好的鞭炮拿出来,拆开来拉成一字放到门口。
弟弟很熟练的上去点着,我快速跑开站到对门门口,捂着耳朵看鞭炮一个个炸开来,鞭炮响新年来,我在心里说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比现在好。
16岁那年,我家里的对联没贴成,可鞭炮买来了,就不能扔掉,我和弟弟照例把鞭炮拆开点着,刚放完,离我家只隔了两户人家的三婶出来了,她走过来看看我们家门上的半面对联张嘴就笑了,她说到“你们这是在搞笑吗,对联贴成这样,还放鞭炮,真是不怕丢人惹人笑话”,说完就大笑起来,我刚要还嘴,奶奶伸出手拉住了我,她只跟三婶说到“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一直这样迟早会有报应的”,三婶笑得更厉害了“报应,呦,您大儿子那么厉害,军校回来的,还当了警察,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还不是早早死了,大儿媳漂亮的百里挑一的模样,还不是早早就疯了,呵呵,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只有老天才说得准”,说完她就大笑着转身直接走了,我在后面伸出脚要踢她,被奶奶死死给拉住了,我就说“你不能这样,她都说得什么话,哪有这样”,我还没说完,奶奶死活按着我的嘴不让我说了,奶奶只说了一句话“她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嘴臭,什么话都瞎编排,你别理她好点,省了旁人也对我们指指点点”,我只好颓丧的蹲了下来,我没了爹,疯了娘,舅舅不肯借给我学费,往常喜欢来我家占小便宜的三婶也开始当面说风凉话,还是在离过新年只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候。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谓是在父亲离世后偿了个遍。
我想到这些往事,心情就很不好,径直回到家里,想喝水,就进了厨房,刚把热水倒进杯子里,就听见三婶的声音,她在外面喊到“妈,玄子,玉玄,在家吗,我进来了啊”,她爱占小便宜的习惯还没有改,肯定是从门口看屋里无人,想进来摸点东西出去,我小时候她可没少偷我家的东西。
我没啃声,轻轻走了出来,就看见我家客厅的冰箱已经被三婶打开了,她正在里面翻捡,满眼的亮光,还真是死性不改,刚才想起以前她说得话,再想起她给我介绍的那个奇葩对象,我的火蹭蹭就上来了。
对付这种人,不需要说话,只在她拿着东西准备走时轻咳一声就好,肯定会吓得她把手里的东西全扔了,可我今天不打算再用这个以前喜欢用的办法,我要让她长点记性,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偷我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