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就等他做了虎贲中郎将,手握实权之后,再谈亲事吧。
估计到那时,胖丫头也该及笄了。
李寿对于自己的仕途很有筹划,他知道以自己的出身,绝对少不了官儿做,可问题是,他不是混吃等死的纨绔,他也有抱负。
正好胖丫头还小,在等她成长的这几年,他可以放手拼搏,靠自己的努力挣个前程回来。
到那时,去王家求娶,也够资本不是?!
李其琛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李寿。
李寿也不躲避,坦然的迎接父亲的目光。
良久,李其琛叹道:“好吧。那就先等一等。”
对儿子,他亏欠太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儿子的要求。
至于父亲那边,李其琛决定再好好谈一谈。
李其琛自己的婚姻已经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他不想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
李寿眼睛一亮,赶忙躬身:“多谢父亲!”这一声“父亲”,明显要比平时多了几分真心。
李其琛多聪明的人啊,如何察觉不到?偏偏他无力改变,唯有一记无声的叹息。
……
寸心堂。
王怀瑾跪坐在榻上,低声与坐在主位上的赵氏说话。
“……阿叔主动提出想分家。”
王怀瑾将王鼎的话转述了一遍,而后道:“树大分枝,如今阿婆和父亲去了,王家分家也在情理之中。”
他倒不是急着把亲生父母赶出去,只是想在赵氏面前表个态。
赵氏端着茶盅,轻啜两口茶汤,没有就王怀瑾说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猛不丁的说了句:“昨天,你二婶来我这里讨要阿婉的嫁妆。”
“哈?昨天?”王怀瑾一怔。
阿爹说分家是在三天前,他还以为阿爹就算没有跟阿娘商量妥当,也应该给阿娘通了气。
可如果阿娘知道王家要分家了,为何还要跑来寻大伯母要嫁妆?
这是阿娘自己的主意?还是跟阿爹商量过了?
王怀瑾满脑门的问号,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赵氏继续道:“你二叔想分家,我信。但你二婶——”
赵氏摇了摇头。
她明白,王鼎之所以想分家,是想帮王怀瑾腾空国公府。
即王鼎先分出去,然后再把王怀恩一家也分出去。
这样一来,安国公府便只有王怀瑾一个主人,自此,王怀瑾的安国公也能坐得稳当。
而李氏不想分家的原因,赵氏也明白:“阿婉年纪大了,眼瞅着要议亲。最快明年,她就要出阁了。阿婉从国公府出嫁,你二叔二婶的脸上也好看些,阿婉的婆家也能高看阿婉一眼。”
提到妹妹,王怀瑾也沉默了。
赵氏见王怀瑾这般,忽的笑了,“二郎,不必太过在意,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我们家是丧家,现在还在服丧,有什么事,等出了孝也不迟。”
外人都知道王怀恩的身份,如果现在就急吼吼的把他们一家扫地出门,外人只会说王怀瑾不厚道。
待过了孝期,事情淡了下来,王家再分家,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王怀瑾迎上赵氏的目光,缓缓点头,“好,儿听阿娘的!”
又与赵氏说了些家中的闲事,王怀瑾方告辞离去。
走出堂屋,王怀瑾的心情很是复杂:父亲要分家,是为了他好;母亲不肯分家,是为了妹妹。两人都是为了儿女,谈不上谁对谁错,可不知为何,王怀瑾的心里就是有些别扭。
……
别扭的不止王怀瑾一个,还有李寿。
这日清晨,李寿又翘班来到了平康坊。
抽着李先生课间休息的当儿,李寿捉住了唐宓的小鬏鬏。
“二九兄,有心事啊?”唐宓一巴掌拍掉李寿的狼爪,歪着小脑袋问道。
李寿一脸苦闷,点点头,“是有点儿麻烦。”
唐宓瞪大了眼睛,饶有兴致的问道:“莫非李家人又为难你了?”
为什么是个“又”字呢。
因为自李寿回李家,他那个只有三间屋的小院就很热闹。
叔叔婶婶、堂叔堂婶、堂兄堂弟……李家不到二百个主子,竟有三分之一跑到李寿这里刷存在感。
话里话外的暗示李寿:亲,你舅舅疼你,把你弄到了亲卫,你的堂叔、堂兄、堂弟还有好几个至今都没有差事呢,不如帮个小忙,给你堂叔、堂兄、堂弟啥的也推荐个差事呗。
李寿又不是吏部尚书,更不是宰相,哪来这么大的权利推荐人?
再者,大梁不比前朝,除了举荐,还能考试。
除了每三年的朝廷科举,各省部还有小范围的招考。
李家人若是想入仕途,大可自己去考嘛,何必来为难他一个骚年?
心里这么想,李寿却不能话说死,只能含糊应对。
是以,他的小院热闹依旧,这也是他不愿回李家住的原因之一。
“阿翁要给我议亲,已经看了好几个人家,而我却不想——”娶别人,所以,为难啊。
碍于自己的小心思,李寿说一半藏一半,可他这幅模样落在唐宓眼中,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唐宓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略带同情的看着李寿,“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你祖父操控你的亲事!”
李家是什么人,除了能忍之外,最著名的还是“审时度势”。
李家结亲家,就跟商人做买卖一样,早早的把利弊计算清楚,然后挑最有利于家族利益的那一个。
而李寿,生得好、又有强势的外家,如今仕途也有了,在婚姻市场上,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李家手握李寿这么一个好资源,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他“卖”个好价钱。
可李寿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货物,怎么能任由李家如此糟践?
但在彼时,宗法、孝道等重重压制,李寿根本就没有发言权,只能任由长辈做主。
唉,难怪二九兄会如此纠结、难过。
唐宓揉着细如凝脂的小下巴,脑子开始飞快的转动。
不多会儿,她眼睛一亮,“二九兄,你真的不想成亲?”
李寿点点头。至少他现在不想。
唐宓冲着李寿勾勾手指,那得意的小模样,仿佛吃了鸡的小狐狸。
李寿凑到唐宓近前。
唐宓对着他耳朵轻声说,“真笨!你怎么就不学学先生?”
他们的先生,李克己,堂堂海内名士,今年都五十多了,依然未婚!
李寿瞬间明白了:何为名士?有才学、性旷达、不拘小节、遵从本心……靠,当名士果然好处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