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突然传来濒死的悲吼,吼声中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夏萦尘蹙眉:“这人是……”
刘桑心中一震,道:“陆司!”忧忧已经杀了陆司,接下来她要做的是……
“娘子,”刘桑抓住夏萦尘的手,赶紧道,“四星主中的文曲杀了陆司,天女峰马上就要崩塌,要、要去挡住翠儿和召舞,千万不要让她们上山。”
夏萦尘一惊,也不顾忌刘桑满身的鲜血,将他背在背上,脚尖连点,往山下飞掠。一路上虽也遇到一些星门弟子,但“司天紫微”陆司惨死,文曲星主背叛,整个星门已是乱成一团,她一路往山下闯去,竟是毫无阻滞。
星月开始隐退,晓光却未出现,此刻再是日与月的交替中,最为黑暗的一刻。忽的,夏萦尘背着刘桑,顿在那里,前方那无垠的黑暗中,闪现着两点幽光。
那是什么?如此的阴森,如此的诡异?
那是……眼睛?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从无垠的黑暗中走出,那星辰一般闪亮,却又比虎狼还要凶恶的幽光,竟然是她的眼睛。
女孩将手一招,一红一蓝两道光弧从崖后投射而来,落在她的手中。
梦幻灵旗?夏萦尘微眯着眼。原本应该跟旗婴一同掉下崖去的梦幻灵旗,居然被这女孩如此简单的召唤而来?
红与蓝两色气流,在女孩身边不断的流转。夏萦尘本以为,星门里只有旗婴一人能够使用梦幻灵旗,却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居然也能够使用。
女孩两只小手,斜斜地持着二色灵旗,微低着脑袋,眼眸斜斜的往上看去,那空洞眼眶里闪亮的光芒,是那般的森然而又怪异。她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近,两颗黑星一般的眼眸,投射出无情而冰冷的寒光,隐隐的罩住夏萦尘。
“把爹爹还给我。”女孩的声音yin渗渗的,仿佛从无边地狱里发出,透着渗人骨髓的凉。
爹爹?夏萦尘看着她。
“我已经点燃了引绳,”女孩森冷冷的道,“只要再过半刻,黑火就会爆炸,你把爹爹还给我,我让你走。”
夏萦尘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女孩吼道:“把他还给我!”
夏萦尘缓缓的、淡淡的道:“谁会把自己的夫君,送给你这样的蠢丫头?”
女孩的脸庞显露着扭曲的怒意,眼眶中的双星更加的yin戾。
“忧忧……”刘桑艰难的睁开眼。看着女孩,他虚弱的道,“你让开!”
忧忧是黑暗天女。小婴是吉祥天女,吉祥天女与黑暗天女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婴”,只有“婴”才能使用梦幻灵旗。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忧忧也同样能够使用梦幻灵旗,甚至有可能比小婴用得更好。
拥有梦幻灵旗的忧忧若是非要阻挡,娘子根本不可能在半刻钟内赶到山下,阻止翠儿和召舞。以及蟾宫里的其他人上山,那真的是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爹爹,跟我走,”女孩低着头,“我已经抢到了群星图,我可以帮爹爹做很多很多事,我很能干的,爹爹只要有我就可以了……”
刘桑小声道:“娘子。放我下来。”
夏萦尘将他放下。
牵起夏萦尘的手。他淌着带血的足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让自己始终位于忧忧与夏萦尘之间,他的意思很是明了,他只是要告诉忧忧,如果她要动手。那就先杀他好了。
牵着夏萦尘,他从女孩身边走过。
女孩立在那里。不停的发着颤,她的小脸白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冷风吹拂,刮动着两色灵旗与她那单薄的衣裳,她的声音小小的,颤颤的:“爹爹,不要走……我只有爹爹……只有爹爹了……”
刘桑就这般从她身边走过。
梦幻灵旗掉落在地,女孩捧着脑袋,发出无助的大吼,黑星一般的眼睛消失不见,重新变回无法聚焦的空洞,双腿软软的跪倒在地,
刘桑顿在那里,叹一口气,如果把她扔在那里不管,她会跟天女峰一起崩溃的。
他看了夏萦尘一点,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夏萦尘松开他的手,静静的等在那里。
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女孩身后,张开手臂,大力的将她抱住。
女孩顿了一顿,眼睛睁得大大的。
“忧忧,我没有不要你,所以,你也不要难过,”刘桑在她耳边,轻声道,“爹爹只是要离开一下,你要找到小婴,好好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好不好?”
声音很小,搂得却是异常的紧。女孩僵硬的跪在那里,无神的眼睛里,不断的流着泪水。刘桑从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蛋:“如果你孤单了,寂寞了,你就带着小婴来找我,我不会不要你的,可以么?”
忧忧娇小的身子,慢慢的放软,扭曲的脸庞,渐渐变得平静,唯有那脸上的泪水,依旧啪啪嗒嗒的流着:“嗯……嗯……”
松开她后,刘桑往夏萦尘走去。
“爹爹……”身后传来女孩虚弱的声音。
刘桑回过头来,却见女孩背对着他,将一幅神秘的画卷往身后递来:“给你……”
群星图?刘桑笑了一笑,没有接它,只是转身揉了揉她的发髻:“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给我,所以你要帮我保管好它,知道么?”
女孩搂着群星图:“嗯。”
回到娘子身边,夏萦尘淡淡的看了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将他背起,往山脚飞快掠去……
夏萦尘背着刘桑赶到山脚时,胡翠儿、夏召舞、炫雨梅花、四月使正好率着蟾宫大破星门,正要攻入山中,得到天女峰内藏有黑火的消息,她们亦是大吃一惊,慌忙撤出。
背对天女峰,不断的飞掠中,身后传来一连串轰然的炸响,回过头去,天女峰恰恰是往她们这个方向崩塌,若是迟上片刻,只怕所有人都会被它埋葬。
曙光终于出现,将天际拉开缺口,一重重霞光铺卷而出。
她们避到远处,看着在轰隆声中,漫天飞扬的尘土,心有余悸后,开始庆幸自己还活着……
刘桑不停的在做梦。
到底做了些什么梦,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有美梦,也有噩梦,做美梦时流连忘返,总希望它一直继续下去,做噩梦时,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所谓“人生如梦”,大约人的一生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有好事,也有坏事,正因为有好有坏,所以,拘泥于一时一刻的不幸,其实也是蛮愚蠢的事,也许,看得开些,活得才会更有意思一些?
话又说回来,一般来说,只有无聊的人,才会不断的思索有关于“人生意义”的无聊问题,因为一个有聊的人,是没有空去想这些的,而刘桑在梦里都会生出这样的“顿悟”,由此可知他是多么的无聊。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精美的白玉床上,床边轻趴着两个脑袋,一个是墨眉,一个是胡翠儿。居然能够在这里看到小眉,刘桑终于安心了许多,于是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两个少女却同时惊醒过来,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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