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王兄,臣弟命人带他们去休息了。幸存将士伤势太重,急需治疗。”
低着眼睛,燕稚侯狭长的眼神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慌乱。
“伤了?伤了多少,还有几个活着!”
又是赤脚踏下了地,君王直直的向燕稚侯大步跨来,暴躁的再次踢翻了挡在身前的烛台。
烛火摇曳着,随着不知何来的风左右摇摆着,燕稚侯的额头,不知觉流下了一滴冷汗。
“禀告王兄,王驾亲军,浴血奋战,不辱使命。至此时,无一人生还。”
帐外沉闷的天终于兜不住瓢泼的大雨,伴随着雷声冲刷了大地上的一切战火,也冲刷了帐门外还未凝固的血迹。
“死了!谁允许他们死的!孤不准,谁能死!”
大手死死抓住了燕稚侯的手,雷声一响,右手一沉,眼看那剑就要展露寒光。
“王兄!”
尖刃破开肌肤嵌入血肉,千钧一发之际,夏云殇死死抓住了那袖中的剑。那血,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水中。
“他们死了···都死了,孤却活了!
但弟弟啊,你知不知道,只要孤一闭上眼,那些人,那些面孔,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孤的眼前。他们不说话,直愣愣的看着孤;孤明白,他们是在责怪孤为什么没有把他们活着带回家;孤也明白,他们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孤,是因为,孤,还没打下这个天下。”
雨滴落在帐上,沉闷的噼哩啪啦。烛火烧穿了蜡烛,将君王的阴影拉到了帷布上。
“弟,你还记得。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儿子就是你,他终是喜欢抱着你,带着你一起坐在那张王位上。那时候,哥哥最喜欢的就是站在一旁一身戎装看着你。
你叫云殇,哥云殒。父亲说,将来你长大了希望在国家疆土之内哭泣,也不要在异国战场上陨落。”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君王站直了身子仰望着。那目光似乎能穿透营帐,穿透乌云看见那星辰。
“这天下,何其的令人着迷。我们夏氏,为了一统可以牺牲一切;这孤的大黎,只能由孤说了算;这大黎的军队,也只能执掌在孤的手中才能横扫天下。
若是孤完不成先王的遗愿,那孤的儿子,孤的孙子,孤的子子孙孙,都将会为之牺牲一切。直至,打下天下!”
君王血目,眼角更是留下了一滴血泪。仰望的脸一点点低头俯视着燕稚侯,视线看着那滴血的右手,双目中一点点染上了寒光。
“报!”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兵卒的禀告。
“禀报大王,镇西大将军秦毅率部五万重骑终赶至战场,已离此处不足二十里!”
军情打破了沉寂,燕稚侯看着君王的眼,渐渐低下了头。
“王兄,您该休息了,臣弟告退。”
弯下腰,拱起手,一步步退出营帐。雨,瞬间打湿了侯爷衣衫。
“侯爷,怎么样!”
嘴角还沾着血,蒙辅浑身颤抖的等着燕稚侯开口。
“蒙辅,即可拔营;我们回亦户,死守封地。君王他···未死,已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