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微微一笑:“这就是了,刘将军现在下不了决心的,也正是因此,别看现在是刮南风,直吹对岸,可要是过会儿风向一变,改为北风,那岂不是会烧到我军渡河的部队了吗?”
刘敬宣给刘穆之噎得无话可说,眼睛中光芒一闪一闪,而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地抽动着,却是说不了话反驳。
刘穆之看着刘牢之,说道:“刘将军,现在火攻的话,就把自己最后的一招也给用掉了,一会儿如果战局僵持,两军接阵的时候,再想火攻,也不可能了。”
他顿了顿,看着对面的秦营地,说道:“何况他们的这些营寨,连木栅上都涂了湿泥,明显是为了防火,这些木排上面也抹着黑泥,既可以卸去石块的冲力,也能防火,所以我军现在即使火攻,效果也不会最好。倒是两军厮杀,没有防护的时候用这招,可能会出其不意。”
刘牢之咬了咬牙,沉声道:“传我号令,五轮石块袭击后,开始搭设浮桥,强攻!”
刘敬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刘牢之的眼睛一瞪,说道:“阿寿,快点传令!”
刘敬宣叹了口气,走到高台前,迅速地把刘牢之的军令以旗语传递了出去,晋军的三个方阵开始变得安静下来,缓缓地向着河岸边涌动,很快,随着最后五轮石块被发射出去,晋军的三个方阵也正好越过了离岸五十步的那二百余部投石车,前排密密麻麻的盾牌一下子盖过了那些刚才忙得不歇火的赤膊壮汉们,以最标准的盾牌长槊方阵,坚定有力地压向了河岸。
苻融长出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终于要开始了。”
毛当点了点头,笑道:“也不知道晋军的盾阵之后,会有什么花样,苻将军,你说会是几百上千条的渡船吗?”
苻融摇了摇头:“直觉告诉我,不太可能,如果是千船竞渡,三个方阵之间不会留下这样大的空当,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每个方阵独立行动,莫非?”说到这里,他的双眼突然一亮,叫了起来,“是浮桥吗?!”
苻融的话音未落,对面的三个巨大方阵,前排宽约两三里的盾牌阵突然纷纷从中间散开,大约几百名身着重甲的士兵,四人一列,分别扛着一座由几十条船只,横着并排捆在一起,上面钉着木板的,长约二十步左右的浮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河边,齐齐地喊了声号子,然后把肩上的浮桥扔到了水里。
百余名赤着膊,身上涂着厚厚猪油膏以御寒冷的晋军壮士,下身穿着黑色的紧身水靠,扛着一根根的木料,冲进了水里,在水中游行或者跑步到了浮桥的两侧,把那些足有一个壮汉子腰粗,一人多高,至少三四十斤重的巨大原木,尖头向下,镶了铁皮的圆头朝上,立在了浮桥的两边。
几十名手持大锤,身着皮甲,肩阔臂宽,明显以膂力见长的大汉,扛着足有四五十斤重的厚木大锤,奔上了浮桥,喊着号子,抡圆了锤子,向着水中赤膊壮汉们扶着的木桩,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