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援的观渔已是危城。
十几日后,观渔城面临兵弱粮绝的困局。
在安梨花这种软磨的攻城架势下,城墙上守兵每日都在死伤,虽然不多,但累计下来却是惊人的数字,如今还能全手全脚上城头的不足三千人。
而北蛮安梨花麾下,可战之兵尚有七八千人。
城破,已是迟早事。
夜幕初升,城内空气中弥漫中焦糊肉味,这是老兵们在火烧袍泽尸首——炎热夏日,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导致瘟疫。
是以每日攻城后,北蛮和观渔老兵都在城下收尸。
这是战争时期敌我双方的默契,哪怕是山高海深的血仇,收尸时双方也绝对不会拔刀相向。
战争,是最没有规则的东西。
但最没有规则处,又处处显示着规则。
李汝鱼按剑走在城头——如今是观渔正将,绣春刀成了累赘,索性放在了营房。
回首望城内,除去焚烧袍泽尸首处是浓烟,其余各处炊烟寥寥无几,已快断粮的观渔城,不仅守兵限制口粮,就连普通百姓,也被统一限定。
百姓无怨言。
然而望城外,三里外的北蛮军营里,炊烟寥落上云天,一派生机。
李汝鱼长叹了一口气。
着实有些不明白临安那妇人的想法,为何要死守观渔却不增援,是打算以观渔为诱饵在中路和右翼展开一场大局么?
可惜不知道那两路的消息。
如今的观渔城成了危城,四野之外尽是北蛮斥候,几乎收不到任何外界消息。
从北门城墙走向东门城墙。
城墙之上,稀稀落落站着一些守夜士卒——观渔城地势,不适合夜攻,北蛮心知肚明,但夏侯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战争是最没有规律可循的。
李汝鱼看着这些疲惫老兵。
他们也在看李汝鱼。
多有不屑!
观渔守到如今,皆是副将夏侯迟亲自上城头督战,这位应是临安世家出身的正将,仅是在城下督战,偶尔会去北门和东门门下支援。
着实让人不耻。
看着那一张张沧桑疲倦面容,李汝鱼默默无语。
走了一阵,发现个诧异情况。
守夜之人,十人之中,竟有六七悍妇。
估摸着是夏侯迟的主意,毕竟北蛮趁夜攻城的可能性极小,悍妇守城足以。
李汝鱼在一位身材高大的悍妇身旁站定,轻声问这位背刀悍妇,“若是北蛮攻城,可敢下刀杀人?”
这位面容有几分水润的悍妇大咧咧的一笑,“杂不敢呢,一刀一个,贼快了,平日里我家杀鸡杀鸭,我那口子都不管,全是我的事情呐。”
李汝鱼乐了,“那他可很没男人气。”
悍妇立马翻脸,“你说谁没男人气呢,我看你才没男人气,我家那口子男人得不能再男人了!”
李汝鱼无语。
倒是旁边另外一个悍妇乐道:“黄大姐,你家夏侯迟有多男人,怎的听你家那胖小子说,每次那事的时候,都是你在上面呐。”
悍妇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害羞,“他就喜欢我的大屁股,怎么着,羡慕啊,你有本事也去磨你家男人啊,磨死他啊!”
李汝鱼哭笑不得,接下来的话更是不堪入目。
什么我喜欢我家男人小狗式,什么我喜欢磨他,还有什么我喜欢背对他让他从后面来,还有什么我一**甩晕他,两腿一夹夹死他……闺房趣事被这几个悍妇说得赤裸而家常。
李汝鱼咳嗽一声,说了句老夏这人确实不错。
真心没料到,夏侯迟竟然让他家婆姨让了城头,本以为只是跟随在他身边有所照应,不曾想直接让老婆上城墙戍守。
家国家国,先家后国,此为正理。
先国后家,此为大义。
悍妇上城,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