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飒单手握枪,他虽然有自己的算盘,可也知晓老镖师的剑并不是说的那般不如李青莲,此刻澜山之巅,最强之人当属老镖师。
既然道姑和黑衣持枪人不走,那不妨一起先击败老镖师,再来谋后局。
赵飒持枪之时,山巅空气骤然凝固。
恍恍然中,持枪的赵飒便似一直白虎,虎视眈眈着老镖师。
黑衣持枪人沉默了刹那,亦持枪面对老镖师。
道姑的身影倏然间消失不见。
都是高人,没有什么试探招数,出手就将是雷霆万钧分胜负生死的杀招。
老镖师丝毫不介意对面三人联手,挥了挥手,一道雪白剑气带起一阵清风,将阿牧接到李汝鱼身旁,笑道:“你旧疾复发,就不用操心今夜战事,照顾一下这少年罢。”
阿牧脸色惨白,蹙眉点头。
只是下一秒,阿牧便悄无声息的软在了李汝鱼怀中。
和道姑之战,双方势均力敌。
但阿牧一心牵挂李汝鱼,而道姑心无旁骛,两人所受的伤势,阿牧更重一些,浑身本就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又旧疾复发,哪还撑得下去。
老镖师来后,阿牧不再担心,一口气提不上,晕在了李汝鱼怀中。
宛若一对同命鸳鸯。
老镖师愣了下,旋即恍然,也不担心,负手看着赵飒而笑,“以前总是放养小白,少不得被他气愤了不少,今夜啊,倒不好让这少年再气愤我这师公了。”
最先出手的是黑衣持枪人,手中长枪枪身不似寻常的黑白银三色,而是不合常理的蓝色,这一刻枪出如龙,在长枪刺出的刹那之间,绽放出一片绚丽的蓝色光彩,映照着夜色里,宛若一片纯净苍穹。
黑衣持枪人,便是从一片蓝色的苍穹里刺出了一枪。
晚一步的赵飒目睹这一幕,笑了。
是他。
曾经搅弄过楚汉风云的英布!
英布的枪就叫纯净苍穹,虽然不如霸王的枪,也不如龙且的刀,但既然是他,加上自己和那个刺客道姑,要击败老镖师并不太难,哪怕是面对夫子的大河之剑,自己三人也有胜算。
谪仙终究不是仙。
赵飒亦出枪,出枪的刹那不见枪,也不见人,只见一头狰狞白虎,呼啸连连扑向老镖师。
至于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强如赵飒和黑衣持枪人也感受不到其一丁点气机的道姑是否出剑,无人可知,但依然有一剑出现。
从山下而来!
很普通的一剑,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刺出了普通的一剑,没有丝毫剑气剑意可言。
但就是这一剑,让老镖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是真正的即将攀至剑道巅峰的一剑:大道至简。
这刺穿夜色的一剑,更在赵飒、英布长枪之上,亦在那道姑的剑道之上。
剑未至,先有声落:“虎贲王越,请赐教!”
四个人,楚汉战场的枭雄英布三箭定天山的白虎神将薛仁贵,一位诡异莫测的刺客道姑,以及虎贲王越。
这样强势的组合,可战谪剑仙否?
老镖师手中无剑,心中无剑,仅有剑气千万缕,悬空澜山如披新衣。
缕缕皆如剑。
雪白新衣无风而舞。
满山雪白剑气,骤然暴肆,如水银泻地,又如半空下起了雪白暴雨,瀑流般尽数倾泄澜山之巅。
我曾是大唐的金吾卫将军,我曾教导过一位剑仙,如今来到大凉,我爱过一位小娘子,她叫薛红线。
但,我是大唐的剑圣!
我姓裴,单名一个旻。
剑气可舞人间。
你们但来,我有何惧。
……
……
安梨花一枪指向刘班昭,面容冷峻,透着沙场孕育出来的血腥杀气:“请。”
生死之间,刘班昭已经无暇去想赵飒为何称呼安梨花为女儿的细节,苦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薛红线挥手。
刹那之间,整个院子里遍布细线。
薛红线捧剑,用的却是针线,针线就是薛红线的剑,亦如其名字。
剑就是天衣无缝。
安梨花蹙眉,显然也对薛红线的天衣无缝感到棘手,毕竟她虽然自诩不输父亲赵飒,甚至也不一定输给观渔城那位夫子,但此刻要想用枪瞬间破掉这座天衣无缝大阵,还是有些难度。
毫无丝毫迟疑的长枪顿地,腰间秀戎刀出鞘。
一道寒光。
光寒了十四州!
秀戎刀出鞘的安梨花,就如一轮白色的明月,照亮了整个院子,也在瞬间斩断了那数不尽的天衣无缝,强势得没有丝毫道理可言。
一瞬间而已。
仅仅是一瞬间,安梨花的秀戎刀就以无可阻挡之姿破开了天衣无缝,又以霸道绝伦的姿态,狂野的走中宫,欲要一刀将刘班昭斩成两断。
安梨花的秀戎刀,和毛秋晴的绣春刀,皆是异曲同工的霸道。
薛红线的天衣无缝被破,已经来不及再出手,只能无所畏惧的抢身拦在刘班昭面前,手中的针线再次飞舞,看不见的针线弥漫间,欲要再布一座小的天衣无缝。
然而安梨花没有给薛红线机会。
狂野绝伦的秀戎刀绽放出的寒光,如月光却炽热无比,薛红线手中那些看似脆弱实则能轻易切开人骨肉的针线,竟然如冰遇见阳光,消融得无影无踪。
薛红线已是必死。
薛红线死后,刘班昭也难逃一死。
千钧一发间。
薛红线身前忽然出现一个怀揣包裹的少年,少年沉默寡语不发一言。
面对安梨花那霸气绝伦的一刀,少年掀开了包裹。
轰!
澜山之巅有剑气如雪而满山。
澜山之下的摘星山庄里,黑夜之中升腾起了一轮烈日!
一轮真正的烈日。
烈日刺目。
在这一刻,墨巨侠怀揣一轮烈日,又爆发出成千上万道光华,笼罩着整座院子,也笼罩了安梨花的身影。
时光仿佛静止。
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看不见秀戎刀光,只能看见万千阳光。
紧随而来护住王五的解郭一脸震惊。
师弟怀中,竟然真的有一轮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