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像春节放鞭炮,前面的车头一歪,立即刹住,就听见子弹打在窗上、车身上回响的声音,车上的保安吓了一大跳,不敢躲在铁棺材里,赶紧跳了下来,也开火还击对方,顿时枪声大作,子弹乱飞。
反应最快的马修在电台里喊道:“快离开这儿!”
“快走!”安峰拍了一把发愣的司机,他们距离偷猎者也不过两百多米距离,子弹不长眼,很危险。
司机被安峰这一拍,就赶紧转弯跟上前面两辆车,安峰一颗紧张的心提了起来,转头望向窗外,交火双方里,偷猎者的火力明显更强,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在紧急搬运皮卡后面的物资。枪声并非连贯,而是有规律的点射,证明这帮家伙不是用枪的新手,而应该是有些经验的老手。
安峰屏息间,听见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伴随着玻璃破碎和奇异的声响,司机闷哼一声,鲜血溅在车窗上,人倒在方向盘上就不动了,安峰眨了眨眼。再一发子弹打在前引擎盖上,“砰”的泛起刺眼火花。
安峰的生物脑已经呆滞,但机器脑让他本能的伸手去摸另一侧车门,用力打开。并将乔安娜推出去,嘴里喊着:“不要抬头!”他拿住狙击枪,也跟着跳出去,车窗噼里啪啦的碎裂,流弹似乎就在头顶。
油门松开后,车子最终在他们面前停下,安峰扫了一眼周围,空旷无比,他赶紧拉着乔安娜跑到车旁,但汽车停下来的位置非常糟糕!它正好侧对着战场。几乎对方打过来的子弹都有可能击中他们!
乔安娜摔下车后,刚想爬起来便听到的喊声,跟着安峰跳下来,拉着她来到前引擎的位置。这时候别相信电影里演的,一个车门就能挡住子弹——突击步枪的子弹足够给一辆车来个清爽的对穿!
唯一能够挡子弹的位置。就是发动机旁边。
安峰把她拉到那个位置,按着她在右前轮前蹲下,抬头看着前面两辆车,虽然停了下来,但距离他们足足有四五十米,外面毫无遮挡物,飞来的子弹扫在地上。溅起一阵阵灰尘,根本不可能穿过去。
车辆的电台里传来大家的呼喊:“你们还好吧?”
“我帮你们掩护!”巴泽尔的声音带来了希望。
“检查你们的武器!掩护式开火!”马修也是有条不紊,“女人都下车,去前面一辆车!男的留下来!”
这种危险的时刻,他们并没有选择离开,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后车的克里斯蒂娜和她女儿凯瑟琳慌张的跑向前车,而前车的巴泽尔和查理拿枪赶来支援。跟着零星的枪声响起,他们开始还击。
安峰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有些不畅,双手也在发抖。甚至脸上还有点血,好像是刚才那名司机的……他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害怕,你害怕死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你老婆!
乔安娜摇着他:“你没事吧?”
安峰回过神来,扶住她:“我没事,你呢?”
“还行!”但惊慌已经完全写在她脸上,眼神里都是恐惧,只是她咬着牙,告诉自己要镇定。
安峰心痛:“没事的,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砰”的一声,子弹就打在他头顶的引擎盖上,嘲笑安峰的安慰……感受当靶子被射击,乔安娜忍不住叫出声来。
而发颤的尖叫激活了他,恐惧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只剩声音在回荡着:“别担心!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他抱起枪,推动拉机柄推弹入膛,并下拉到位,让子弹待发。他坐在车头右侧,采取侧身持枪的姿势。
坐姿射击常用的姿势有两种,一种是正面对着敌人,枪托抵肩膀,这样很稳定,但会把大半身体暴露出来。而安峰采取第二种,侧对敌人,右手臂抵着枪托,枪管架在左手关节处,转头盯着瞄准镜。
瞄准镜里一片模糊,安峰耐心的重新调节了倍率,根据瞄准镜的简易刻度,测量出对方距离自己大约两百米,几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清晰可见,枪支发射时频频闪现的火焰和烟雾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安峰将准心对准草丛后一处喷射子弹的区域,呼吸平稳地扣下扳机,砰的一声,瞄准视野弹了一下,准心重新回到原位时,草丛遮住看不清状况,但那个位置已经安静下来,随即他再次拉动拉机柄,弹壳带着热气跳出了枪膛,鼻尖全是杀戮的味道,他却出奇冷静的推弹上膛。
枪口对准第二个蹲在皮卡旁边,掩护同伙的枪手,这家伙明显被无声息射来的子弹吓住了,手指头扣着扳机就没有松开过,安峰对准他脑袋开枪,但出现了误差,他的肩膀喷出血花,人往后翻倒。
安峰退弹壳,第二个人足够给他校准弹道了,他上第三发子弹,将那个抱着玉米袋,正在发愣的家伙一枪送到车底。世界陡然安静下来,对方慌张的寻找子弹射来的方向,恐惧逐渐占领他们的身心。
沉闷中,一个家伙猫着腰出现,他拖着地上的同伴想要撤退,安峰咬着牙,他感谢他们的友情,礼物则是一发燃烧怒火的子弹,从后面掀开他的头盖骨,而缺了半个脑袋的身体往前走了几步才栽倒。
当被逼到绝境时,杀戮不过是如呼吸般简单……甚至整个过程,他连呼吸都没有明显变化,等到偷猎者被狙击手打怕了,子弹乱扫却吓不走对方之后,放弃了皮卡后面的东西,转身上了越野车。
安峰看到汽车离开,枪膛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他靠在引擎盖上,瞄准那辆越野车宽大的车轮,屏住呼吸,再一次扣下扳机,看不清子弹打在哪儿,但瞄准镜里的越野车歪歪扭扭,一头撞在树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情势急转直下,对面的枪声停下来后,巴泽尔和马修的两辆车也追了过来,开枪射击对面那辆越野车,为他们提供掩护。安峰完成一整个射击任务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扔掉枪把乔安娜拉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痛的?”
“我没事!”乔安娜颤抖着抱着他。
安峰轻轻拍着她后背,自己脑袋也一片空白,甚至回忆不起刚才的场景,夹杂着恐惧和愤怒,还有求生欲,在退缩和前进之间,他给了自己机会,上演逆转局势的射杀,现在想起来,只感觉到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