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拟的礼单?”谢满棠初时不在意,越看越心惊,字写得好也就不说了,拟定礼单的人不但熟知京中人情规矩,更是把送礼之人和收礼之人的身份拿捏得十分妥当。即便是他府里最受倚重的大管家拟的礼单,也不过如此了——不是很贵重,却十分讨巧别致,让人收得心安理得又忘不了送礼之人。
安怡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她拟的,语焉不详地敷衍过去,有几分哀愁地叹息道:“大人也觉得这礼单拟得好吧?好是好,但我家底子薄,当年也是靠了大人买药的那点银子才勉强还清了外债,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还靠行医谋生……”
以为他不知道呢,这丫头手长且紧,这几年间开的铺子全都是挣钱的。谢满棠不想理她,难道还要他自掏腰包帮她走人情?他可以提点帮助安保良,可那有个度,是不?他们非亲非故的,彼此利用完那就算结了,还没见安保良体现出价值前,他是不会干亏本买卖的。
他不搭话,并不意味着安怡就知情识趣到此为止,她继续大着胆子提着她的要求:“前些天,偶然看见柳七哥收毛皮,听说京中贵人最爱上佳的毛皮。”她指指自己头上那顶可爱绒绒的白狐皮小帽,笑道:“这样颜色的一张好毛皮,可以价值千金。有这样的事吗?”
谢满棠的脸顿时黑了,恨不得泼安怡一脸茶水。但他是谁?他是龙子凤孙,他是名动京城的棠棣公子,这样失礼失态的事情他当然做不出来,所以他只是狠狠地瞪着安怡,一直瞪到安怡心虚地垂了眼绞着手指,才恶狠狠地道:“你知道蛇是怎么死的?”
安怡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蛇是撑死的,她装憨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冻死的?或者是被鹰抓走吃掉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既然连他在京城开办皮毛铺子赚钱一事都查出来了,更是妄想借机往里分一杯羹的事都做出来了,还装什么傻?谢满棠气得发笑,长臂一展就捏住了安怡纤小秀致的下巴:“你好大的胆子,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话未说完,指尖处传来温热柔腻的触感,莫名地烫手,他赶紧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借机“从容”松手,用力吸了口气,胸腔深处那奇怪的异动才算是平息下来。
“我记得,不脚踏两只船。”安怡也觉得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火辣辣的烫人,却仍然直视着他轻声道:“但你说过,你能给我更多,只要我让你看到我的价值。你会看到的。其实是一个病人刚好看到你的人在山里和猎户收毛皮,他不知道是你的人,我却认识。”人有人道,蛇有蛇迹,她真心想知道一件事,在昌黎这片土地上总能设法打听出一二来,没办法,当大夫的见得最多的就是各色各样的人。既然他是她的合作对象,将来也很可能做她靠着乘凉的那棵大树,她怎能对他的事情不闻不问?总要知己知彼才好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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