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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一片寂静，只有劲风掠过密密的衰草发出的“呜呜”声，它们似乎还在为刚刚结束的惨烈一幕战栗不已。

大战发生时蛰伏隐匿在草丛里的动物中有一些胆大的已经开始悄然行动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这是一只小赤豺。

它用贪婪又胆怯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那几具尸体，在它眼中，那些都是美味的食物，但它不敢贸然上前，总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萦绕四周。

赤豺是一种极其敏感的小型猛兽。

忽然，它悚然一惊，闪电般压低了身子，悄然退回了藏身的草窠之中。

高歌倒地时，他怀中的那只玉麒麟掉了出来，就落在他的身边。

此时，这只玉麒麟开始发出光来，光是红色的，并不连续，一亮一暗，如同心跳一般。

不过数息，这一亮一暗的间隔越来越短，而那一亮时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如同一个活物从沉沉的长眠中苏醒，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

终于，红光已强烈得让人无法逼视，而亮暗的节奏已快得几乎要连在了一起。

“乒！”玉麒麟似乎经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在一声脆响中炸成为碎片。

红光却没有消失，反而凝聚在了一起，如活物一般蠕动挣扎，时而可看出隐约的兽形，时而却模糊一片。

在红光照到的区域，一片哀鸣声，那是隐身于草丛和灌木中的各种大小动物发出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草窠之中，那只隐匿的小赤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极大极可怕的威压，已然四肢瘫软，屎尿迸流，瑟瑟发抖地伏倒在地。

红光只出现了一息，便似乎发现了什么目标，闪电般射入了倒伏一边的高歌体内。

原本一动不动的高歌，骤然像触了电一般抽搐起来，更恐怖的是，在他的皮肤下，慢慢鼓起一个个大如拳头，小如花生粒的包块来。

忽然，那些遍布全身的包块如同活物一般慢慢蠕动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如无数虫鼠在高歌的体内中乱窜，恐怖至极。

过了很久，那无数活物般的异动慢慢平静了下来，一抹淡淡的金光悄悄在高歌身上弥漫开来，然后又缓缓黯淡了下去。

高歌的身上，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就在这时，不远处虽然一直无法动弹，但却始终睁着双眼目睹这一切的虎啸，终于闭上了眼睛，在最后的时刻，他的眼中再无遗憾，只有释然和满足。

三息后，一个金色的兽魂从虎啸的残躯上悄然出现，这是一个虎类魔兽的兽魂，一出现就咆哮挣扎，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

但下一个瞬间，这个兽魂却像见到了母兽的小兽，迫不及待地射入了高歌的眉心，似乎都可以听见它发出的欢呼雀跃之声。

……

不知过了多久，高歌悠悠醒来。

他感觉到，自己在梦中经历了一次从地狱到天堂的过程。

一开始，高歌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如遭重击，寸寸断裂，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让灵魂都为之发抖，可他却一动都动不了，灵魂与肉体似乎已经分离了。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身上如被亿万只虫蚁啃咬，痛痒难忍，恨不得在钉板上将皮肉磨碎，可他却连叫一声都做不到，只得默默地忍受着。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是不是正在经受传说中的地狱酷刑？

不应该啊，我他妈的虽然不是什么活雷锋，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不知经过了多久，那非人的折磨终于慢慢消退，一股无比温暖的感觉开始包裹住高歌，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唤醒了他那遥远的，在母亲子宫中的蒙胧回忆。

然后，他便醒了，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从母体中娩出。

但这种苏醒却很不彻底，似乎是灵魂苏醒了，但却还未回到肉身中，别说坐起来，便是连睁开眼睛，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但高歌却感觉得到周遭的一切，他有触觉，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摇晃和颠簸，身子被什么东西硌得发痛；他有听觉，能听到四周不断传来粗野的喝斥声、皮鞭的抽打声和凄惨的叫声；他有嗅觉，能闻到四周都是中原人和蛮人的味道，每个人都不一样。

话说，自己的嗅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敏了！

什么都能感觉到，但他就是无法动弹分毫。

难道自己已经变成植物人了，高歌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原来植物人是这样的，什么都感觉得到，却无法表达，这比完全没有意识更痛苦。

“大哥，跟在后面收渔翁之利，可比自个儿拼命抢夺要轻松得多啊！”一个嗓音尖细的声音兴奋地在附近叫嚷着，声音听在高歌耳朵里有一种特别的不真实感，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听什么都影影绰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