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使者礼部尚书王孝直,在汴京盘桓了多日,虽然蒙梁红玉、耶律特里数度接见,言谈甚欢,可是王孝直最希望得到的却一直没有得到。当日朝廷众臣之所以争先恐后地希望当这个钦差大臣,他王孝直之所以愿意千里跋涉走这一趟,说白了,其实不过是以为这是一趟美差,只要到了汴梁,燕王一定会赠予无数金银珠宝。然而王孝直在汴梁盘桓了多日,虽然燕云方面对他十分客气,可是却没有一两银子的馈赠送予他的手中,于是乎心中不免生出怨愤来。
王孝直又在汴梁呆了几天,见燕云方面根本就没有贿赂他的意思,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决定第二天便启程回京,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要在皇帝面前好好告陈枭一状,怠慢天使那是轻的,他陈枭收容先帝的众位嫔妃,**宫廷,阴蓄野心,图谋不轨。王孝直狠声道:“你如此怠慢我,我也要叫你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便是读书人了,仇恨可以来得如此迅猛,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一个劲地谄媚陈枭呢!
当天晚上,一个不速之客来访,想要求见王孝直。王孝直正在气头上,不想见,不过在看到对方送来的礼物之后便改变了想法,那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以王孝直的见识,知道那绝对是稀世奇珍,即便皇室,像这样的珍宝那也是不多见的。
王孝直在客馆的后厅中接见了这位不速之客。来人是一个瘦瘦高高年轻英俊的年轻人,一身儒衫,风度翩翩,儒雅不凡。他十分恭敬地朝王孝直拜道:“晚生商士衡拜见大人!”
王孝直神情一动,连忙打量了商士衡一眼,问道:“你可是徽宗朝中过状元才名满天下的那个商士衡?”商士衡微笑着颔首道:“正是区区在下!”王孝直呵呵笑道:“原来是商大才子,失敬失敬!”商士衡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大人谬赞了!”这个商士衡,就是汴梁本地人,是当年与李成谋齐名的才子,徽宗时期中过状元,后来做了山西地区晋州的通判。不久之后,金人大举南下,山西各州府相继沦陷,那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争先恐后地投降了外敌,时任晋州通判的商士衡自然是秉承读书人一直以来‘良禽择木而栖’的理念,随大流投降了金人,被金人提拔,做了晋州的知府,一时之间志得圆满,十分得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金人占据中原并不能长久,燕云强势崛起血战中原,收复河山。金人退到了雁门关以北,商士衡见风使陀立刻投降了燕云。燕云方面保留了他的原职,然而不久之后在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中,商士由于衡治下的晋州官吏**,民政混乱,被燕王府撤消了职位,发还原籍。商士衡认为陈枭破害读书人,对陈枭恨之入骨,与士林中人喝酒闲聊之际,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燕王和燕云的不满和敌意,并且有一次的酒后还把燕王陈枭比作了秦始皇,说陈枭许多针对教育界和读书人的政策简直就是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这个言论传到了陈枭的耳中,陈枭却并没有将这当回事,反而认为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错在没将儒生杀彻底,没将儒家经典烧干净,否则中国也不会被慢慢地消磨了斗志,最终成为一头被阉割的老虎。儒家思想最大的作用,不是与人争斗,教人竞争进取,而是消磨掉自己的斗志,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王孝直呵呵一笑,“商公子不必客气,当年本官可是久仰公子大名啊,只是当时无缘一见。”随即指了指左首的座位,“公子请坐。”商士衡谢坐,走到左首处坐了下来。抱拳道:“在下冒昧来访,是有一件大事想要与大人商议!”王孝直做洗耳恭听状。
商士衡扬了扬眉毛,流露出悲天悯人痛心疾首的神情,说道:“大人可知那燕王如今在做的事情,简直就与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一样,有的方面甚至犹有过之!若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假以时日,我华夏大地必将礼崩乐坏,道德沦丧,那破坏可比金人南下要严重得多!金人尚且做不出的事情,那燕王却都做得出来,朝廷必须想办法制止他才行啊!否则我华夏族虽未灭亡,却等同灭亡了!”
王孝直惊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商士衡从袍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站起身来,双手呈给王孝直。王孝直接过小册子,打开,看了起来。这时,商士衡道:“在下曾经在燕王手下为官,只是看不惯他的倒行逆施这才毅然告辞。这本小册子上记录的便是燕王施行的倒行逆施的一系列政策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