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茭白,冰冷的光,仿佛会将所有受到沐浴的人冰冻住一般。
也许是因为帝一夫人的交代,帝刹桀一直走到佛堂也没见着什么人。
他停下脚步,佛堂的门未关紧。
他轻轻的推开门。
帝一夫人果然依旧在念经。
刚想抽身进去,只听得帝一夫人带着哭腔,“我对不起你啊,女儿……”
帝刹桀一愣,被发现了么。
却没想到帝一夫人紧接着又说道,“都是我造的孽,造的孽。”
帝刹桀走了进去,佛堂的只点着几点烛火。很暗。
只见帝一夫人跪拜在垫子上,边上放着一串长长的佛珠。
她垂着首沉浸在痛苦中,依旧没有身后的帝刹桀。
帝刹桀也没有打扰他。
帝一夫人和他相处的这些年来,虽然不怎么亲热,却也对他也从来没有帝二夫人那么刻薄。
没想到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被一本古旧的日记摊开。
亲生母亲?
帝刹桀试图用这样的身份去看待帝一夫人。
原来自己的妈妈是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儿子,才会对自己这样的淡漠,才会一直把父亲的遗愿看得比他的幸福才重要。
这二十几年,他却一直被那个抢抱了他走的人看成了恩人父母,把这个失去二个孩子的可怜女人,看成了敌人?
虽然是知道帝一夫人无辜的,但帝刹桀的心情一时转变不过来,也无法真正的把帝一夫人当成亲生母亲看待的。
帝一夫人伏在那里哭得很是伤心,瘦弱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细长的手抚摸着云含笑的张照片,越看越悲伤。
泪水就这么一滴一滴滴落,晕染着发着褐黄的相片。
她一直惦记着的儿子,英俊完美的儿子,她一直心碎的女儿,可爱可怜的女儿!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的悲惨的惩罚!
儿子还可以说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奸人所害,可是面对女儿,她更有着无比歉意的女儿,是她亲手,亲手毁了一切,促成了这一段兄妹之间禁忌的爱。
天啊,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一切,他们俩还怎么做人,少泽的未来又是怎么样啊?!
帝一夫人的声音带着颤抖,用指尖擦去相片沾染的泪水。
相片上的云含笑才几岁,年纪大的孩子留下的衣服被她穿着,更显得瘦弱。
虽然有几个孩子合照,可就数她笑得最甜。
就像是在石缝里面生长的蒲公英,就算生存的条件再差,也能生生的开出漂亮的花来。
帝一夫人看着心痛如绞,自己把别人的儿子抱来精心的侍候着,却让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受尽了痛苦。
这二十多年来,云含笑一直过得那么可怜,为了一点点的钱就不得不做那么多辛苦的工作,想一想,心都碎了。
帝一夫人哭泣道/:“小笑,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应该鬼迷心窍,为了别人家的儿子丢下你,我不该,我不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帝刹桀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笑?
帝一夫人叫笑笑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这又是哪一国的新玩笑!
帝刹桀慢慢走到右边,想看看帝一夫人手中一直攒紧得东西,他的眸子不确定的探索着。
帝一夫人的态度,让他觉得奇怪。
他猜测有什么东西,他错过了。
转而盯视着帝一夫人手里的东西。
是张照片。
房间里面虽然暗,可是眼睛本来就尖的帝刹桀一眼就从几个孩子中看到了云含笑。
那张照片他认得,当初帮云含笑找妈妈的时候他从蓝夫人那儿看过。
可是,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小笑,我的女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是对你真的好?”帝一夫人哭泣的不能自已了。
现在的局面太混乱,好象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你说什么?”帝刹桀终于忍不住开口。”
第一夫人猛地一回头。
帝刹桀就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看着他。
烛光那么暗,他的样子有点像修罗。
帝刹桀深邃的眼神,让帝一夫人如触电般一瞬间失神。
“我……我什么也没说。”然后不知所措地后退着。
帝刹桀一步步的走上前,帝一夫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是那么的恐惧和不安。
他狠狠的从帝一夫人的手中抽出照片来,只是看了一眼,手指就用力的攥成了拳。
“你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笑笑是你的谁!”他静静站在帝一夫人的面前,没放过她脸上表情所有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