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请看。”项伯绷着脸,把项羽给他的盒子转交给张良。
张良打开了看了一眼,接着就砰的一声关上,脸上已经是怒容满面。
这盒子里装的是韩王成的发髻,项羽命令士兵强行剪了下来给张良送来。
开口说话的时候,张良声音都发抖了:“上将军如此行事,就不怕天下公论吗?”
项伯不知道怎么回答,继续绷着脸转述项羽的吩咐:“如果司徒还站在沛公那边的话,下次盒子里装的就是韩王的首级了。”
张良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但他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在片刻后自己泄气了:“是啊,只要鲁公不在乎,确实没办法。”
“张司徒打算如何回复上将军?”项伯硬邦邦地问道。
张良抱着盒子,抬起头盯着项伯:“项氏世代是楚国大夫,足下是楚国左尹,如果有其他人如此行事,左尹会如何评价?”
护卫项伯前来韩军军营的是项它,听到张良的质问后,这个年轻人已经羞红了面皮。
不过项伯仍不为所动,再次问道:“张司徒打算如何回复我家家主?”
“让我去和沛公道个别吧。”张良垂首道。
“我也要去见沛公一面。”项伯说道。
张良和项伯结伴去了南路楚军的营地,刘邦沉着脸,亲自在中军帐前迎接他们。
见到项伯后,刘邦虽然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首先向项伯行礼:“项叔父。”
和项羽结拜后,刘邦不止一次地这般向项伯行礼,而在项伯的身后,项它也低声向刘邦问好:“刘伯父。”
说完这句话后,项它就急急忙忙地躲远开,不敢抬头再看刘邦。
大营里只有项伯和刘邦两个人,其余的人都被赶了出去。
“沛公想要汉中的话,需要拿一些东西来换。”项伯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东西?”刘邦忍着怒气问道:“能让我保留汉中。”
“先问一句,北四郡,南阳郡,还有内史,沛公都会交出来的,对吧?”
“是的。”刘邦点点头。
“整个内史的财宝,沛公一草一木都不要,对吧?”
“是的。”刘邦又点点头。
“嗯,那就好,”项伯满意地点点头:“那沛公亲自去一趟鸿门,当着天下的诸侯承认是鲁公的臣属,将破秦的首功献给鲁公,发誓忠于鲁公,鲁公就会赏给沛公汉中、巴、蜀三郡。”
“这本来就是我的,”刘邦忍不住叫道:“抢走我这么多东西,还要我去送死吗?”
“而且!”项伯提高了声音:“沛公还要在天下诸侯前,感谢鲁公的赏赐。”
刘邦呵呵笑了两声:“我不想和他打仗,不错,我兵少将寡,十有八九是打不过他,但蜀道艰难,只要我退到汉中然后把栈道放火一烧,那和我去鸿门能有什么两样?”
“我知道沛公不想撕破脸,”项伯说道:“如果沛公有焚舟破釜的勇气,那早就让士兵骂鲁公不守同心之盟了。”
“我现在也可以开始骂,”刘邦气得又笑起来:“反正我是不会去送死的。”
“听说沛公当初有意立子婴为相国?”项伯突然问道。
在离开前,项羽交代项伯,如果刘邦不肯服软就问他这个问题,项羽还向项伯保证,只要听到他问到这个问题,刘邦就一定会立刻软化下来。
项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就带着些好奇地看着刘邦。
一瞬间,项伯就看到刘邦的脸色变得煞白,惨白、惨白的,就好像是死人一般。
“我……我……”刘邦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跌坐在他的座位上,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过了不知道多久,刘邦才抬起头,向项伯哀求道:“能让我稍微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