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刚点点头:“人啊,就得时时刻刻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金桥大市场占据黄金位置,坐拥火车站汽车站,人流量极大,生意火爆没的说,可谁又敢说,再过十年二十年,还能继续火爆下去?”
刘昆仑没法接茬了,只能听陆刚说。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火车站广场周边是越来越拥堵了,光是长途汽车站每天进出的车次就上千辆,都是凯斯鲍尔这种大客车,转个弯都费劲,严重影响交通,所以我推断长途汽车站早晚要搬迁到郊区去,至于火车站嘛,现在预测还太早,但是人家国外都开始研究磁悬浮、新干线了,咱们国家迟早也会上马,新的铁路线和老的不兼容,市区也没位置了,新火车站必须建在远郊,咱们这儿也就自然没落了,所以必须考虑转型,当然了, 这都是我的推断,不一定准确。”
寥寥几句,刘昆仑已经对陆刚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啊,和邓总王书记等人天渊之别。
陆刚又说道:“大市场的管理层,吃人饭不干人事,别看生意那么好,钱都进了个人的腰包,纳税并不多,缴纳给大市场的管理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越是好的铺面,越是被个人把持着,管理费和租金根本收不上来,所以你们基层员工的工资才这么低,小刘,你觉得这样搞下去,有前途么?”
“这么搞就散熊了。”刘昆仑淡淡道。
“所以我准备另起炉灶,把他们看不上的西区搞起来,目前只有我和老许两个人,资金我会想办法,但人真是缺,你愿意帮我么?”陆刚转过身来,炙热的目光看着刘昆仑。
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但刘昆仑的心热乎乎的,他才十九岁,正是渴望建功立业的年岁,陆刚一句话就把他的英雄梦点燃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昆仑平静地回应陆刚,但内心已经波澜壮阔。
“行,你先跟我当个助理吧,不过关系还放在保卫科,我会和熊科长打招呼,借调你过来帮忙。”陆刚拍拍刘昆仑的肩膀,以示他将来的担子会很重。
等刘昆仑走了,许庆良才举着伞回来,问道:“搞定了?”
“一员虎将。”陆刚难掩兴奋之色,“到底是苏容茂的贴身保镖,我用是不是有点高配了?”
“刚刚好。”许庆良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你比苏容茂稳,将来的事业也肯定比他更大更强。”
“但愿吧。”陆刚踌躇满志,两兄弟并肩站在棚下看暴雨如注,彼此都是壮怀激烈。
刘昆仑回到东门岗亭,把这件事告诉了马后炮,老马正喝茶,一口水喷了出来:“瞎搞!你可别跟陆刚瞎掺合,他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
“什么情况?他不是副总么?怎么就瞎搞了?”
“我不是给你唠过么,陆刚和许庆良是外面人,注定成不了事儿的,咱单位是什么性质,那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单位,物资局下属三产,咱单位一个书记一个老总,下面八个副总,纪委书记、团委书记、工会主席、妇联主席,十几个中层干部全是物资局下来的,只有陆刚是外面人,靠着他岳父蔡局长的关系才当上副总,现在物资局撤掉了,大市场独立了,他岳父说话不顶事了,谁还买他的帐啊,现在八个副总各自分管一块,你问问陆刚分管什么?他本来是常务副,现在啥也不是,完全被架空了,所以才想着在西区搞什么餐饮,没戏,我告诉你说,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搞个屁啊。”
马后炮说的嘴干,端起大茶杯喝了两口,继续教诲晚辈,“跟他瞎混没前途的,老老实实在咱一亩三分地守着不好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工资不多也不少,岗亭里坐着,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还有比这更美的差事么?”
刘昆仑沉默的听着,忽然冒出一句:“我也是外面人,我就不信外面人不能成事。”
“狗咬吕洞宾,算算算,随你,折腾去吧。”马后炮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把刘昆仑从岗亭里轰出去。
上任第一天,陆刚就将一把挂着硕大金属大众标志的桑塔纳车钥匙交给刘昆仑,说以后车随便用。
“手动挡的能开的习惯么?”陆刚说,“我这儿条件简陋,比不得你以前开的都是好车,等咱们的事业起来,也换个奥迪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