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急,排队!想插队问问你前面的人愿不愿意。”刘昆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
女人咯咯笑了:“还挺有个性呢,瞧瞧这腰,标准的公狗腰,得多有韧性,多给力啊。”
排在前面的还有四辆车,分别是奥迪宝马奔驰捷豹,开车的都是体面的中年男子,女人下车,挨个进行说服,没费多少功夫,只是交换一个电话号码的时间而已,就说服四位成功人士执行“女士优先”的政策了。
奔驰跑车排到第一,刘昆仑快速而细致的将车冲洗干净,擦干,始终没看那女人,康哥的教育犹言在耳,不属于你的女人不要动,他在北京混了几天,基本上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女人,现在才明白,好看的都在车里坐着呢,这个开跑车的女人就极美,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皮肤白皙的如同白瓷一般,穿着阿迪达斯的运动装,手里拿着一部诺基亚8850,眉眼美而不媚,气质极佳,刘昆仑在擦玻璃的时候,还看到车里放着一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哩。
车子擦好,女人递给刘昆仑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拿着,弟弟。”
“谢谢姐姐。”刘昆仑将钱塞进裤兜,继续下一辆车,目光没在女子身上流连哪怕一秒钟。
之后的几天,北京下了一场雪,洗车的生意更好了,跑车女人又来了几次,明明车子很干净也要再洗一遍,每次都给刘昆仑五十块钱的小费,有时候也聊两句,她问刘昆仑哪里人,来北京多久了,住哪儿,怎么吃。
“江东人,刚来,就住这,随便吃。”刘昆仑总是用最简单的语言回答,有一次女人问刘昆仑怎么洗澡,他晃了晃手里的水管。
“不会吧,现在可是冬天,你用冷水洗澡,你想死啊?”女人捂着嘴眨着眼睛,“我不相信,你真能用冷水洗澡,我给你一万块。”
刘昆仑看了看周围,今天女人来得早,没有其他排队的车,他脱掉T恤和绒衣,褪了裤子,踢掉胶靴,扬起水管,冰冷刺骨的水柱冲刷着脑袋和身体,女人吓傻了,急忙阻止刘昆仑近乎发疯的行为,抢下水管关上,拉开车门把他推进去,衣服丢进去命令他赶紧穿上,用从后备箱拿了一个毛巾让他擦擦脑袋。
“你疯了么,要钱不要命!”女人的着急是真心的,她很后悔开这个玩笑,大冬天的拿冷水浇头,不重感冒才怪。
刘昆仑穿上衣服,下车,面无表情继续洗车。
“你真的不怕冷?”女人非常好奇。
“冷和痛苦一样,你不畏惧它的时候,它就不存在。”刘昆仑的话让女人若有所思,她翻了翻手中的小包,刘昆仑认识商标,那是LV的包,很贵。
“不好意思,今天没带这么多钱,下次给你。”女人说。
“可以。”刘昆仑说,他并不是赌气,也不是为了赚钱,他平时确实是用冷水洗澡,这是在刻意磨练自己的意志。
从这之后,女人就再也没有来过洗车房,谁也不知道这次打赌,刘昆仑也没往心里去,他干一天歇一天,没事就到铁栗子胡同七号去蹲点,可那扇大铁门从来没有开过。
临近春节了,春运开始,北京城的外来人口如同候鸟一般返回家乡过年,刘昆仑打开手机,积攒了半个月的短信汹涌而出,他有些想家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昆仑决定回家,他和车行老板辞行,老板很讲究,按照工作量给他结算了工资,算下来比在大市场当保安挣得还多,怪不得每个人都想到北京来。
刘昆仑在附近代售点买了一张回近江的火车票,出北京的火车票很难买,他加了价才买到一张无座票,这是一趟从沈阳来的过路车,发车时间是深夜两点钟,他一点钟从洗车房出发,步行前往火车站。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刘昆仑发现空荡荡的路口停着一辆宝蓝色的奔驰跑车,无论前方是红灯还是绿灯,这辆车都不动,走近看车牌,正是经常光顾洗车房的那辆。
刘昆仑走到车旁,看见女人坐在驾驶座上已经睡熟,他试试车门,没锁,于是打开车门唤醒她:“姐姐,姐姐,醒醒。”
女人睁开惺忪睡眼,满身酒气,而且是那种昂贵的洋酒味道,刘昆仑在敦皇的时候接触过这玩意,懂行。
“是你啊,公狗腰。”女人醉眼朦胧,踉跄着爬出来:“姐姐喝醉了,不能开车了,你送姐姐回家,给你一万块。”
“你叫我什么?”刘昆仑没听清楚。
“公狗腰,你那腰身……只有少年才有,那些老男人,都是大肚腩,母猪腰。”女人爬上副驾驶,说了一个地址,建国门外外交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