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端给天君的饭菜他竟一口都没动过。
天君的寝宫,我再不敢踏进半步。我总是走到轻纱垂幔之外,将装着饭菜的托盘用法力送进去,又立即被天君用法力推了出来。
即便如此,我依然一日三餐坚持送餐。
一日,我正端着托盘走到轻纱垂幔之外,刚要施法送进饭菜,轻纱垂幔刷一下被拉开,天君直直地立在我跟前。他的面上神色冷凝,目光寒得让人发冷。
我端着饭菜的手不自觉就抖了起来。
天君似乎努力隐忍着,许久沉声道:“朕不想吃,以后饭菜不要送来了。”
天君说着一阵风消失在轻纱垂幔之后。
我端着饭菜愣愣地立在轻纱垂幔之外。
你一定要用不吃药要用拖延病体来祭奠绛珠,那绛珠能回报你的除了相陪,别无其他。
这一天起,我和天君一起饿肚子。
我没有再去打扰他,只是呆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头几天水米不进,我还能看天书,修仙术,几天之后就坚持不了了。空荡荡的肚子咕噜噜叫着。几乎前胸贴后背了。我咬牙忍着。天君能坚持,我也能。
几天,又几天,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躺在小床上恹恹欲睡。再过几天,我便昏昏然沉睡不醒了。
梦里全是好吃的食物,那些色泽鲜艳的果蔬叫我口水流了满地。我忘情地拿起果蔬,顾不得是生是熟,就啃了起来。
正吃得欢畅,忽然见天君立在跟前,我一下就惊醒了。
睁眼的一刹那,果见天君坐在床沿上,我忙慌乱地坐起身,发现嘴角还挂着涎液。赶紧手心手背地揩拭掉。
“天……天君……”我挣扎着起身要叩拜行礼,却一从床上起身就整个人瘫倒。
天君拦腰抱住了我。
跌在天君怀里,我本能一凛,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跪倒于地道:“不知天君大驾光临。红姑娘失态,请天君恕罪。”我发现我两排牙齿都在打颤。
“饿了多久了?”天君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我一颤,抖着声道:“比您少饿几天。”
我头也不敢抬,只觉头顶是一片迫人的压力。
房间里竟得出气,一根针落地都能引起一股轩然大波般,我的冷汗从两腮涔涔而落,手心湿濡一片。我听见自己心脏暴跳的声音,浑身都燥热起来。
末了,终于听天君道:“朕饿了,给朕准备晚餐。”他说着大步流星走了。风中留下他细细独特的衣香,不禁令我一阵沉醉。
我想我定是饿昏头了,缓了缓神。才消化了天君的话。
他是让我准备晚餐?我猛地清醒过来,没错,他说他饿了。我努力平复满腔狂喜,向小厨房走去。
虽然已经饿得精疲力竭,此刻却向打了鸡血般。浑身都亢奋不已。
戚戚歘歘,一阵忙碌,终于端着托盘的饭菜向天君寝室走去。
站在轻纱垂幔之外,我用法力将托盘送了进去,这回没有再被扔出来。
我站在轻纱垂幔之外,抑制不住满怀欣喜。
许久,托盘被天君的法力送了出来,我接过一看,吃干抹净。
小样的,真饿坏了,你还是会吃的嘛!
我掩不住一阵小激动和得意,为自己使了一招饿术让天君就范而骄傲不已。
看着还残留着一些饭食的空碗空碟飘着食物的香气,我顿时感到饥肠辘辘,都快饿死了。忙跌跌撞撞回到小厨房,一顿狼吞虎咽,湖喝海吃。
哦哦,吃饱的感觉原来是如此幸福,我都要飘然若仙了。不对,我已经是神仙了。
我美美地捧着腆起的肚子回到房间睡懒觉去。
睡到半夜被天君的咳嗽声吵醒,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行,还是得故技重施让他吃药才是。
第二日开始我又往饭菜中加了咳嗽药的粉末,若无其事给天君送去。
站在轻纱垂幔之外,还是一阵忐忑。直到天君将空碗空碟子用法力送出来,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这么接连几日,天君都将我送去的饭菜吃干抹净,可是夜里却还是咳嗽不断,甚至越发严重。
我终于忍不住在夜半一咕噜爬起身,蹑手蹑脚走进天君的寝室。
一进轻纱垂幔,便闻见室内飘满食物的香气,借着月色,我找到了桌上一个粗大的罐子,罐子内的食物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他这些日子根本没有进食,他只是为了让我吃饭而制造自己吃饭的假象,所有的饭菜都被倒在了这个罐子内。
泪水瞬间就迷失了我的眼睛,心口一阵隐隐发疼,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感动,也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