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提出单刀,道:“你那柄剑,也就抵得上我这把刀。”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你要不要收?”
“能拿下林镖头这把刀,不就等于拿下了这一车镖吗?”非虚子哈哈大笑,已经下马合身扑上。
剑很快,带着红色液体的剑出来的时候,马儿轰地倒下,烟尘渺然间,林启手持单刀站在马尸上,面带愠怒。
“非虚子,你不识好歹,若是不让你见识一下我威远镖局的手段,真的就堕了我镖局的威风!”
“我要借你的刀,和你的货,抱歉了。”非虚子轻叹了一声,与刚才一剑的绝伦霸气截然不同,是深深的无奈。
非虚子双手执剑,低头躬腰行了一个礼,而林启一声冷哼,已经抢攻上来。
林启身具两套刀法,一套“豹眼”以攻断攻,一套“血爪”以攻强杀,此刻他所使的就是“血爪”。
他此时就是一只猛豹,一跨步间已经进入非虚子五尺内,手中单刀从左往右,已经横劈过去,刀势如风却比最烈的烈风还快。
非虚子凝神提气,手中剑若飘雨摇摇摆摆,于间不容发之际与单刀磕了一下,势若奔马的单刀就此一磕竟然剧烈抖动了起来,更是没有了丝毫准头,无数变招也无从施展,自然也伤不到非虚子分毫。
林启眉头一皱,真气从丹田顺着经脉已经传到右手,已于瞬间稳定下来,嘴上冷笑道:“我还不需要你这个劫镖贼留情,为何你还敢留手,真以为我还能当你是什么两仪观的道士吗?”
“剑雨者,如无根之水,怎会没有间隙呢?”非虚子长叹一声,竟似换了一个人,“我非让你,再来罢。”
林启沉默不语,刀却由下而上卷了上去,正是一招“雪豹扫尾”,直向非虚子席卷而去。
非虚子换左手执剑,右手成手刀竟似要以血肉之躯硬抗袭来的精钢之刀,同时左手一剑刺去,如若涌泉,无中生有,往林启左胸射去。
林启吐气开声,刀势反而向下,迅雷不及掩耳间,烟尘弥漫,而身已侧开,躲开了那一剑东来,左手成拳已经一拳捣向非虚子腰腹之间,这一拳若是打实了,莫说不算健壮的非虚子,一只成年的巨象只怕也要被打得退上两步。
此刻只有避,非虚子一剑刺向地面,身形急速后退,仿佛迎面一股巨浪袭来,而他则是浪中的一尾小鱼。
两人分地而站,经过刚才的交锋,两人竟然都未受伤,但其中的凶险,在林启身后的镖队也如身临其境,已是冷汗满身。
“林总镖头,不妨让弟兄们一起上吧。”此时林启身后一个彪形大汉大声喊道。
“不必。”林启口吐两字,看来有话未语但又堵住了喉咙。
非虚子略有无奈地看着镖队众人,扫到林启的时候眼里有少许的敬佩:“非是贫道有意与各位为难,只是江湖有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想各位也不是不知道,既然贫道看到众生疾苦,便不能不救。”
“阿弥陀佛。”忽地哪处传来一声佛宣,众人尽皆看去,只见原本了无一人的平地已经站了一个和尚。
和尚很老,慈眉善目,灰白的眉毛从两边垂下来,一直到耳际,一大蓬胡子续在唇上和下巴上,此刻正持一个佛礼,乍看就像是寺庙里的黄铜佛像。
“小道友方才所言差矣。”老和尚睁开微眯的眼睛,里面有精光射出。
“不知大师有何见教?”非虚子执了个道礼,问道。
“天下苍生,若狼若羊,狼食羊即天性,若道友因此杀狼,狼岂不可怜,便若道友救羊而不杀狼,狼亦会死于饥饿,此刻狼虽非道友所杀却因道友而死,狼亦是可怜,道友待如何?”和尚缓缓而道。
“奈何人之者非狼非羊,贫道虽入世不久,但也已得知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的现世,狼食羊乃是天性,可人之贪亦是天性,贫道只是取其有余补之不足,此乃天道之理。”非虚子谦逊却不移。
老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手指林启而道:“道友所言确有道理,只是这位林施主之于道友所欲施救的百姓不就同于狼与羊?林施主之不借之于百姓之挨饿不就同于狼食羊?你虽不杀林施主,林施主却因你而死。”
非虚子皱眉问林启道:“林总镖头,这镖真的这么重要?”
林启沉默许久,终于低声答道:“此乃东岳国公主嫁妆。东岳国公主别日即称天启皇妃。”
非虚子闻言惊道:“两国联姻之礼,竟然由威远镖局走镖?贫道听江湖所传,不是东岳公主与嫁妆一齐由官道入国吗?”非虚子初入江湖,但是此事乃是两国要事,在江湖中自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因此他也曾有耳闻。
“我就是东岳公主。”刚刚那个白面小生突然将自己的头冠摘了下来,一头黑瀑般的头发披散下来,此时的她看起来正是十足的美人儿。
“竟会是这样,这实在令贫道想不到。”非虚子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林镖头,你自有一声武艺,哪怕贫道就此抢走了这车镖,你也不至于因我而死,天空海阔何必在乎这一口饭?哪怕这是两国联姻之礼,贫道也不至于放过。”
“威远镖局的威风岂能堕于我手?非虚道长,这车镖哪怕不是联姻之礼,我也不可能让你夺去,我不是狼,百姓也不是羊,岂能简单以狼羊相计。还是那句话,我们终究还是要走过一盘。”林启慢慢说道。
“阿弥陀佛,道友与林施主都是执迷了,还是听老衲一言,就此罢斗吧。”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事态发展的老和尚单手执礼,此刻突然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