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尾纤的插入,光端机的红色告警灯消失,交换机模块机架了发出一连串的声响。碰巧的是值班电话响了。值班员不由自主地喊道:“通了!”并象小女孩一样笑着跑过去接电话,接电话的态度之好真是无出其右,估计那个打电话询问电话刚才为什么不通的人都感到惊讶自己的魅力吧:什么时候邮电局的态度这么好了?
在值班员打电话向她的支局长汇报的时候,薛华鼎指点着毛海东测量下游光缆光纤的光功率,测量结果显示下游的光缆无光信号送来——光缆断了!
光缆断了,处理这类故障的办法就是首先寻找中断的地方,也就是故障点。而寻找故障点的办法一般只有二个:
第一个办法是派人爬山越岭靠眼睛一个水泥电杆挨着一个水泥电杆查过去,看哪里有异常,初步判断后再仔细检查,这种方法很麻烦,特别是晚上打着手电很容易错过故障点,除非是电杆倒下来或光缆掉在地上。这种笨拙的方法,需要花费很多人工和时间,而且一些隐性故障点很难查出来。有次一个机房机架下面的一根连接光缆和光端机的尾纤被老鼠咬伤,故障处理人员却在外面来回查看,甚至从其他支局调来机线员爬上电杆坐着滑轮在钢绞线上一寸寸地核查,二十多公里的光缆忙了几个机线员二天二夜,但还是没有查出问题。最后无办法了只好派人从省局借来仪器和技术人员,才找到就在机房的故障点。众人看着那个被老鼠牙咬出的小点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仪器测出来后,再仔细查看,又有谁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点竟然使光纤中断了?
第二方法就简单多了,就是利用仪器。其原理就是利用激光在光纤中的反射和漫反射原理,仪器发射一束激光出去再接受反射回来的激光,对接受的激光进行分析并将分析的结果显示出来。使用仪器时只要将怀疑中断了的尾纤往仪器上一接,按几个按钮,仪器屏幕上就会显示出一条曲折的线条反映整根光纤的状态,如果在其中有一个故障点,则在代表该点位置的地方屏幕上的那条曲线转变成了一束不规则的起伏细线带,同时屏幕上可以查看到故障点离仪器所在的距离,根据这个距离就很容易找到真正的故障点了。即使是熔接点也能在屏幕上反映出来,曲线会出现一个明显的拐点,熔接点的光衰耗数值也显示在仪器屏幕上,从而可以判断熔接质量和光缆的序号。
可以说用仪器寻找故障点是非常简单和准确的,但仪器却非常昂贵。现在这类仪器都依靠进口,一个台式电脑机箱大小的仪器要一百多万元,不说县局买不起就是市局买起来也感到有点困难。再说如果不出故障,这套仪器就只能锁在仪器库里,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过随着京汉广一级传输设备的开通,市局还是咬牙买了一套,就放在长途传输中心,也就是王庆贺所在的单位。这也是薛华鼎提议将光缆熔接交给王庆贺他们而唐局长不反对而市局郊县管理处不好反对的一个重要原因。
县局没有价格昂贵的光纤测距仪,因此只能等市局的人带仪器过来,几个人就在机房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等待。
支局长听值班员汇报说薛华鼎来了,连忙过来打招呼,将他们请到他的办公室,一人发一包五元的香烟。之后和大家一起一边喝茶吃水果一边用扑克玩“三打哈”,以香烟做赌资,一人当庄,其他三人联合起来打他庄家一个。庄家赢了,其他三人每人给他二根香烟,如果庄家输了,则只须给其他三人一人一根。一个人要想当庄必须经过一番竞争,要根据自己的牌报出一个合适的保底分数,分数越低难度越大自然也越容易抢到庄位。最后的保底分数就是庄家不让其他三人获得的分数。比如庄家喊五十分,那么其他三人取得五十或五十分以上则庄家为输,否则就是保庄成功。与其他玩法相同的是五、十、k才是分数,分别为五分、十分、十分。
好好的几包烟几轮牌打下来,成了一堆软塌塌的烟条条,有点烟还破了包装露出黄色的烟丝。
在这些人中,维护中心负责线路的申力是一个有名的烟鬼,但恰恰是他输的最惨,不但把支局长发的那包烟输掉了,还把身上自己带的那包烟输的一干二净。最后还是按惯例用二个空烟盒从赢得最多的薛华鼎手里兑换了十根烟继续玩。
只有薛华鼎不抽烟,结果反而是他赢得最多,支局长发的那包烟没有开封,而他面前的桌面上赢的香烟堆成了小山,还有三个空烟盒。
因为赌资小,几个人平时无事经常这么玩,所以不存在什么放水。今天薛华鼎之所以能赢这么多除了牌技这个原因外,主要是运气好,开始就凭手里的牌当庄打了他们三人三次光头,按约定光头是赢利加倍,也就是每次对方要出四根烟给他,三个人就是十二根,三次就是三十六根,一下奠定了胜局,后来也是赢多输少。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司机笑道:“申工你要悠着点,等下没烟抽是小事,别把裤子都输掉了回不去。哈哈……”
申力笑道:“你这乌鸦嘴。你不知道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吗?说不定明天一出门就遇到美女,输二包烟算什么?”
薛华鼎也笑道:“我是赌场得意情场也不失意。”
支局长帮腔道:“那当然。申工明天你可不要跟薛局长在一起,否则就是遇到美女也会被他抢走。”
申力笑道:“还是李局长好,谢谢提醒,明天我一看见薛局长就躲开。”
司机笑道:“那你情场还得意个屁,你这么躲,啥时候能碰到美女?”
支局长道:“那说不定。也许有胆小的美女也怕见我们的帅哥局长呢?二人躲着躲就躲到一起了。”
“哈哈……”
这时这个支局的机线员接到支局长的电话后也从家里赶了过来。
……
凌晨一点左右,陈伟军就带着市局的人坐着一部桑塔纳汽车过来了,出乎薛华鼎意料的是不但王庆贺来了,市局长途传输中心秦主任也来了,加上一个技术员和司机市局来了四个人。
薛华鼎连忙丢下扑克迎上去,并热情地与主任握手:“秦主任亲自来了,这让我们如何敢当?”
“薛局长这么大的领导都亲自出马,我要不来你还不骂我太懒了,哈哈。”秦主任笑道。
“这是我的份内之事,我是应该。但麻烦领导你我就觉得不心安了。”
“好久没有吃过你们长益县的夜宵了,有点想就来了。”
“哈哈,那好,忙完这些我请各位吃夜宵。”
不用领导吩咐,毛海东、申力、机线员等人就协助王庆贺和市局技术员帮仪器进机房。薛华鼎和秦主任则跟在他们后面看着。
仪器摆好不到五分钟,市局技术员就测出故障点离支局六点八公里的地方。
机线员听说三点八公里就说道:“不会吧,十三里多的地方那里全是一遍坟地乱葬岗,那里一没有车经过平时又没有人去,怎么可能是那里?”
技术员重新换了一根光纤,测试的距离是六点七公里。他一边关仪器一边道:“没错!肯定是六点七公里左右的地方。”
几个人眼睛望着薛华鼎,薛华鼎道:“走吧!李局长,这么冷的天你准备点木材,等下我们找到故障点后再让车过来拖,晚上野地里没有一堆大火怕受不了。”
支局长连忙答应,并立即出去找人。县局和市局的二部车在机线员的带领下往故障点赶,但车走到离柳树镇机房约六公里距离的时候道路与光缆的走向不再一致了。众人只好下车,一群人肩扛手提地带着光纤熔接设备步行走在田间小路上,然后是穿过一片苧麻土,翻过几道田埂,爬上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不过现在的草已经枯萎,踩上去发出嘁呲嘁呲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远,黑暗中才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排野地里的电杆。
走在前面的机线员道:“这里就是乱坟岗,小心脚下有烂农药瓶、烂瓷碗片。”
看到周围一个个坟包,薛华鼎心里有点发虚,估计其他也同样有点害怕,刚才说话的人都停止了说笑。
陈伟军故意笑着问道:“我们这支游击队先占领哪里?”
申力道:“当然是一号高地。”
几个人这才说笑起来,薛华鼎问道:“机线员!这里最近的接线盒在哪里?刚才测的故障点离接线盒多远?”前一句话自然是问机线员,后一句话则是问市局的技术员,接线盒是指光缆熔接的地方。架设一条光缆线路需要几根光缆连起来才成,因为一根光缆不可能几十公里长,光缆与光缆连接的地方有一个盒子把这些熔接光纤进行固定和保护,这个盒子就叫光纤接线盒或简称接线盒,简称与电缆的接线盒同一个称呼。各地的称呼并不同,但说出来大家都懂。
机线员没有回答,市局的技术员回答道:“故障点离最后一个接线盒五百多米。”
薛华鼎重新问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机线员道:“机线员,你知道这里接线盒的位置不?”
机线员尴尬地说道:“我才接手不久,原来的机线员只带我在这条线上跑过一次,所以……”
薛华鼎生气地问道:“你接手后没有跑过现场,那也应该看过资料吧?”
机线员委屈地说道:“我手头没有资料啊,只有几条电缆的资料,而且很不准确,都是些开始建设的资料,后来变动了的都没有标注。”
薛华鼎转头问申力道:“工程完工后没有把资料转给下面的支局?”
申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资料是死的,只要杆路一变就全乱了。”
“杆路变就跟着改啊。”薛华鼎有点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