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跑习惯了。”
于谦十分隐晦的提到了过往战果不丰。
他没有对太宗文皇帝不敬的意思,但是太宗皇帝五次北伐,战果其实并不多,这才是大明对草原部落的常态。
大明京营到了,草原人望风而逃,千里之内无马鸣。
于谦继续说道:“陛下,这一仗,岂止是打了一天,是整整打了五个月啊。”
“自陛下定策以来,京营发动以山石为敌,开山修桥铺路,征调民夫运粮军备,而怀来、顺圣川、贾家营、万全都司、宣府,皆是人人出力,加固城墙、组织百姓。”
“这以一件件,无不是在起大势,有大势可以为天下正!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之所能移也!”
“非一日之胜,乃数月辛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战之胜,绝非一日之功。”
于谦的意思很明确,战争发展到今天这个阶段,已经不单纯是纯粹的军事行动,更是一次政治行动。
朱祁钰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于谦说的有道理,这不仅仅是军事胜利,同样是政治胜利。
“瓦剌人狼奔豕突,胆气已丧,再接战,则畏缩不前,士气不足,他三年之内,敢再度南下的几率小之又小。”朱祁钰用力的吐了口浊气。
“他们可以获得短暂的胜利,但是胜利终归是属于大明的!”
“瓦剌人要与我大明争国运,这争来争去,天命依旧在我大明!”
朱祁钰的这个皇位,在削掉了太上皇帝号后,虽然礼部尚书胡濙反复找补,但说到底,还是篡来的。
但只要他一直获胜,就没有人可以审判他,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这是一般的公理。
只要不断的获得一个接一个的胜利,那朱祁钰这个皇位,就像当年朱棣的皇位一般稳固。
当然,朱祁钰在剥皮揎草这件事上,则是继承了当年的太祖高皇帝。
总体来说,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继承了列祖列宗的意志。
宣府胜了,国运之争,大明赢了。
那另外一件事,也可以办了。
“于少保给太后贺礼准备点什么?”朱祁钰笑着问道,既然宣府之战如此迅速的获胜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朱祁钰为何不住皇宫?
除了风水上对生育率的影响之外,他不能向也先一样,跑去别人的主场作战,尤其是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
瓦剌人这次一头扎进了杨洪的口袋里,因为宣府是杨洪的主场。
朱祁钰愣头青一样冲进皇宫里,那不是跑到太后的主场去撒野?
于谦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摇头说道:“两袖清风。”
于谦不会送礼,也没送过礼,正统年间,他一次万寿礼都没送过。
当年王振活着的时候,他不送,现在王振都死了,朱祁镇也北狩了,他更不会送了。
于谦就这性子,朱祁钰也是知道,他笑着说道:“于少保,就不好奇,朕准备了什么吗?”
他自然是让兴安精心准备了一番,这礼除了宣府大捷以外,还有一件妙物。
于谦眉头紧皱,思索了一番摇头说道:“家无余财,也送不出什么礼物来。”
“兴安,从内承运库随便取一件,反正最后还是要送回内承运库的。”朱祁钰回头对兴安说了一声,笑着说道:“走,入宫给太后祝寿去!”
这段时间,朝臣们都准备了贺礼,但是陛下一直没动静,所有人也都没动静。
经过上次削太上皇帝号的事以后,朝臣们多少琢磨明白了。
陛下动,要小心被钓鱼,陛下不动,那更要小心被当鸡给宰了!
总体来说,陛下的所有政令都可以批评,但是要将四大要素,现象、问题、原因、方案,只有这四大要素齐全,陛下还是会认真看,并且召朝臣奏对问策。
过去那种混淆是非,浑水摸鱼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朱祁钰秉承了钓鱼佬的优良传统,再次空军,打的窝儿,也白打了。
朱祁钰要入宫送礼的事儿,立刻就在六部衙门传开了,大家都等着陛下进了午门之后,才从各衙门走出来,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礼物。
太后贺礼,是孝道,这是必然要敬送的。
但是送什么,很有学问,像往年那样送金银财宝肯定不行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节俭修德,朝臣们要是再拿钱去宫里,那就是与陛下唱反调!
所以,就会出现一些字画之类的宝物,这些东西,无价无市,最容易送礼。
比如陈循大学士就搞了副字画,这字画,放在江南值三千两,可是放在皇宫里,就不是那么的真贵了。
朱祁钰自然知道了朝臣们都在等他送礼,他一动,大家都跟着动了。
朱祁钰来到了慈宁宫门前,颇为感慨,上次来,还是登基前,来了一趟。
“皇帝陛下驾到!为慈宁宫为皇太后贺寿!”兴安高声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