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陛下,臣没有顾虑了。”
他的君主,甚至连天下伐明这么离谱的剧本,都拿出来了,他还有什么疑问吗?
料敌从宽,没这种料法。
朱祁钰笑着说道:“换手试试。”
又过了一千多个回合,朱祁钰呆滞的看着棋盘,他和石亨两个人加起来手着燕府,被于谦的太子府,打了一个【天子殉难】的结局出来。
于谦谦逊的说道:“侥幸,侥幸而已。”
石亨挠头的说道:“陛下,咱俩有点心急了。”
“再来一次。”朱祁钰晃动着身子,手持燕府开始和于谦对弈,这次他谨慎了许多,最终也打出了【万朝臣服】。
“所以戎政一事,还是不能有任何的马虎,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慎之又慎。”朱祁钰颇为肯定的说道。
“兴安这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李永昌有些奇怪的问道。
“等他回来再说吧。”朱祁钰也是有些奇怪,这都打了快五千个回合了,兴安去干什么了?
兴安先去礼部衙门,找了胡濙商量了下,才了太医院,然后向十王府而去。
此时的襄王府内,朱瞻墡躺在榻上,大夏天盖着半床被子说道:“罗长史啊,孤长途跋涉,从襄阳至京师,舟车劳顿,到了京师水土不服,生病了,这很合理吧。”
罗炳忠无奈的说道:“很合理。”
朱瞻墡的双眼失神的盯着床帏叹息的说道:“可是这病是真的病了,但是这眼看着,马上就好了…”
罗炳忠憋着笑,这几天,朱瞻墡上蹿下跳,一直在折腾,最后晚上打了些井水,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终于是病了。
可是这不到半天的功夫,伤风感冒的症状,就有了康复的趋势。本来打喷嚏,流鼻涕,结果半天的功夫,说话也不是闷声闷气了。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罗炳忠满是笑意的说道:“殿下龙马精神!身体康健不是好事吗?”
朱瞻墡重重的吐了口浊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可是,可是,这龙马精神,时机不对啊,陛下打算南下平叛讨逆对不对?”
“是不是需要监国?你算算咱们燕府,谁最适合监国?”
罗炳忠认真的算了算说道:“殿下当仁不让啊!”
朱瞻墡略有些胖胖的脸上,变得面如死灰起来,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道:“这是几?”
罗炳忠看着那三根手指说道:“三根手指头。”
朱瞻墡猛地将自己蒙在了被子,大声的喊道:“孤这是第三次监国了!”
“第一次是父亲龙驭上宾,第二次是大兄先帝亲征汉王,虽然时日极短,但是孤这是第三次了啊!”
“三让而就,孤监国第三次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罗炳忠挠了挠头,三让而就的确是周礼,不过他笑着说道:“《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泰伯三让周王之位,方实现了周国代商,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子曰:泰伯可谓至德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殿下慌什么,正式因为泰伯三让不就,才有了汤武革命,殿下三次监国而不就,不就是大明的泰伯吗?此乃至德啊!”
朱瞻墡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说道:“啊,你这么一说,还是蛮有道理的嘛,到时候孤是嫡皇叔,又有至德傍身,陛下要杀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吧。”
罗炳忠满是笑意的说道:“殿下高见。”
朱瞻墡终于从被子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无奈的说道:“也就说,孤监国不取位,陛下也不会杀孤,群臣也不会撺掇着陛下杀孤。”
“陛下也不会杀孤对吧。”
罗炳忠点头说道:“那必不能够啊。”
朱瞻墡又缩了半个身子说道:“你不要骗孤,你用泰伯旧事,为陛下下饵来了!孤才不会上当呢!”
罗炳忠呆滞的看着朱瞻墡,低声说道:“怎么可能!殿下怎么可以凭白污人清白!”
“不是!殿下,臣真不是替陛下下饵来了。”
朱瞻墡等着眼看着罗炳忠,满是怀疑的问道:“真的?”
罗炳忠十分确信的说道:“真的,假不了。”
朱瞻墡一撩被子又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大声的说道:“孤不信!”
罗炳忠一拍脑门,颇为无奈。
“殿下,兴安大珰带着陆院判来了!”一个门房疯了一样冲了进来说道:“兴安大珰说,看看殿下是不是病重了,要送殿下去太医院啊!”
朱瞻墡猛地撩开了被子,瞪大了眼睛,大声的喊道:“去哪儿?”
“太医院啊!”门房赶忙回答道。
朱瞻墡两眼失神的说道:“完了完了,孤就知道会这样,完了,彻底完了,都要送太医院了。”
“完了。”
朱瞻墡身体突然僵硬,重重的摔到了床上,一动不动。
“殿下,殿下!”罗炳忠和门房惊慌至极的喊道。
陆子才听到喊声就冲了进来,陛下要襄王监国,亲征平叛讨逆去,襄王有大用,什么时候都能死,唯独这个时候,不能死。
陆子才好一阵忙活,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本来有点风寒之症,再不看,就好了。”
兴安这才松了口气说道:“真没事吗?”
陆子才笑着说道:“我用针扎两下,让殿下回回神。”
金针度穴,没几下,朱瞻墡才回过神来。
兴安看着朱瞻墡醒了,满是笑意的说道:“殿下,陛下说送太医院惠民药局,好好看看病,不是去解剖院。”
朱瞻墡自然认出了兴安,听到兴安说话,才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吓死孤了。”
“这门房乱传话!罗长史,罚他半个月…算了,罚他去洗厕所掏粪池半个月吧。”
兴安满是感慨的说道:“殿下啊,陛下让殿下监国,殿下三让而不就,不就是至德吗?这是好事,介时陛下回京,殿下怎么也能捞一块奇功牌呀。”
“这可是宗室第一块啊。”
兴安之所以耽误这么久,就是先去和胡濙沟通了下,这三次监国,是个什么礼数,会不会出问题。
胡濙从泰伯的典故出发,解释了这个三让不就乃至德的原因。
三请方至的孔克坚乃是欠揍(241章),三让不就,那是至德。
朱瞻墡深吸了口气,满脸悲苦的说道:“大珰啊,留守不行吗?就是不视事,不负责政务,就只留守。”
“大珰替孤陈情,孤懒散惯了,这朝政千头万绪,哪里是孤这酒囊饭袋能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