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本身的才华和能力,就像是一个锥子一样,从袋子里漏了出来。谷
李燧的敲登闻鼓,为四川百姓鸣冤,那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甚至连他自己是否中了进士都没去看,而是直接去了承天门。
这登闻鼓五十多年未曾敲响了,敲鼓的后果,谁能够预料呢?
朱祁钰先说起了四川戥头案,开口说道:“朕已经派了练纲和左鼎二人,前往四川,督办四川戥头大案,在贵州的襄王也会配合调查,同时也点检了缇骑前往。”
练纲和左鼎,在抓贪这件事上,的确是手段极高,在南衙的时候,又深挖了一堆的蛀虫出来。
“谢陛下隆恩!”李燧行了一个大礼,困扰了四川二十余年的戥头,终于有人管管了。
朱祁钰受了这一拜,他让李燧平身之后,继续说道:“陕西行都司的检阅边方的兵科给事中,你怎么想的?”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顾忌。”
李燧认真的思虑了许久说道:“陛下,臣斗胆。”
“自从景泰三年收复河套,复设靖安省至今,极大的缓解了陕西、山西地狭人众之窘境,同样,因为贸易往来频繁,嘉峪关至景泰县的陕西行都司,亦深受影响。”
“其一,陕西行都司,本身是军都司,面对愈加繁盛的商贸,有些猝不及防,三百军屯不知如何自处。”
李燧开始试探的讨论陕西行都司的新局面。
朱祁钰伸手打断了李燧的说法,开口说道:“朕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去?若是不愿去,朕打算让你去南衙帮帮李贤他们。”
朱祁钰给李燧找了个不错的地方。
南衙富硕,还是个立大功的地方!
现在南衙正在督办畸零女户的大案,李燧去了就有肉吃。
胡濙的说法有几分道理,宝剑的确是磨出来的,酒的确是越陈越香。
但是磨过头了,不就断了吗?酿过头了,那怕是要变成醋了。
真让这帮朝堂狗斗术都退化到让人笑话的朝臣,完成了对李燧的迫害,这登闻鼓日后还有谁敢去敲?他设在澄清坊外的公车箱,不成了个笑话了吗?
“啊?”李燧有些迷茫的看着陛下。
李燧以为陛下是在问政,也就是国事,结果陛下问的是他的个人想法。
“臣能有啥想法,准备赴任了。”李燧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完全没有预料,他以为陛下会问国事,准备了一大堆。
结果陛下压根不是问他国事。
朱祁钰眉头皱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你继续说。”
李燧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这第二,就是嘉峪关的关外七卫,臣以为不能再任命鞑官了,也得在关西七卫改土归流,这些鞑官,他们和云贵等地的土司是一样的。”
“之前不能对关西七卫改土归流,是因为没有河套,嘉峪关外不能久守,眼下大明已经克复河套,可以在关西七卫改土归流。”
“这第三…”
……
李燧连着说了七条边方之事,每一条都是鞭辟入里,每一条都有简单的解决方法,李燧的见识已经很深刻了。
李燧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想法说道:“臣斗胆,臣未到陕西行都司,所言所语,皆是凭借文牍所思所想,到了地方,臣定然走遍河西走廊,寻长治久安之法。”
李燧的斗胆,是斗胆在陛下面前,未能以稽为决,但是他人在京师,如何调查?所以是斗胆。
但是主要矛盾,却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真打算去?陕西行都司苦寒之地。”朱祁钰想了想说道。
李燧说道:“苦寒是苦寒了些,可也不是化外之地,别人去得,臣有什么去不得呢?”
朱祁钰看着李燧说道:“你无需担心项文渊,他已经上奏疏请致仕了,朕打算准了,他自己不上奏疏,也有人会弹劾他。”
项文渊这事,办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他不致仕,也会有人把他弹劾到无地自容,风宪言官咬起人来,可是不分敌我的。
项文渊总是以为是因为王直不喜,他才被平调右侍郎,可从来没想过,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第一条修身都没做好,宠辱不惊,要求确实有些高了,但是这如同闹情绪一样的胡闹逼婚,给谁看?
别说朱祁钰了,就是士林之中,也有无数人大为不满。
道德仁义是块遮羞布,项文渊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项文渊的致仕,是给自己一个体面。
李燧俯首说道:“臣不担心项公,臣只是为国做事,在哪里做事,都一样。”
这话说得,颇有点他李燧就是大明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朱祁钰最后拍板说道:“既然在哪里都一样,那就去南衙吧,到南京守备魏国公徐承宗手下参赞军机。”
“臣…领旨。”李燧自然不敢抗旨,而且他多少知道,陛下此举有别的意义。
李燧对南京之事,了解不多,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简单奏对了几句之后,便俯首告退。
朱祁钰不能让敲了登闻鼓的李燧去陕西行都司,这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李燧自己,还涉及到了大明的国家之制,也涉及到了朱祁钰的执政大方略。
丘濬喜欢做梦,他认为一种理想的大同世界里,君不刚愎禁谏、良言嘉纳,是一种美好的政治幻想。
这好不容易有了良言,就是千金买马骨,李燧也应该起到示范作用。
朱祁钰对言谏之路,疏通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让它堵了?
军籍出身的柯潜,要去陕西行都司任巡按御史。
柯潜,是景泰二年的状元郎,在翰林院待了快三年了,不愿意再混日子了,打算去边方建功立业去了,选的地方也是陕西行都司。
“这陕西行都司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柯潜要去?李燧也要去呢?”朱祁钰刚才放下的奏疏就是柯潜请往陕西行都司检阅边方的奏疏。
兴安想了想笑着说道:“陕西行都司也是立功的地方啊,能拿牌子。”
朱祁钰面色古怪的问道:“那里怎么拿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