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目光扫向其余几人,他们也立时开始用力抽自己耳光。
陆铭冷哼一声,“你们继续,孟小姐什么时候满意,才能停手。”
审讯室内,啪啪的抽耳光声音此起彼伏。
那边孟雪梅蜷曲在墙壁角落,满脸惊恐。
好半天后,她好像终于回神,慌乱的整理胸襟衣衫,看向陆铭,“您,您放过德胜吧,求求您了!”又说:“别,别打了……”
几名宪兵如得大赦,都停了手,各个嘴角都有血痕,脸都红肿的厉害。
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是陆高一在敲门。
陆铭走出来,本来满脸谄笑的陆高一见到陆铭神色,笑容立时没了,又看了看门缝里那几个跪的直挺挺的宪兵,便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立时一咬牙:“这几个兔崽子,回头我宰了他们!”
他当然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人,但在专员面前几个手下露丑,一时真要弄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陆铭摆摆手,“交代了吗?”
“嗯,都交代了!”陆高一忙将手里文件夹打开双手送上去,本来应该拍马屁“委座运筹帷幄,小小叛逆,自在委座股掌之间”,但见陆铭神色不豫,便不敢多话。
瞥了眼玉鸾和黑头,更是满脸忌惮,很是怕这两个小丫头。
他的宪兵队长一职是胡定山推荐的,他原本就是胡定山的远亲,胡定山还是混子的时候,他是军中的连长,曾经接济过胡定山,因为多条朋友多条路,胡定山这种流氓他感觉早晚可能有用。
果然,后来胡定山大富大贵,但眼睛也看不到他了,直到新军改编,胡定山才想起了这亲戚。
陆高一刚刚上任时,对宪兵队大主管,也就是这位年轻专员,心里是很轻慢的。
东海人,不过是富裕有钱,性格应该都比较软,自以为文明人,打架什么的一说就是野蛮行为,实则就是胆小怕事,没什么血性。
仗着有后台,才二十岁人就做上这个位子,能坐得稳?军队里,最后你说话管用不管用,有没有威信,还是要看你有没有驭下的本事,不然,不过是大兵们眼里的笑柄。
然后,陆高一就在专员办公室里,摸出枪来玩的时候,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天。
那俏丽可人本来以为是大少爷随军侍女,此等做派更令自己心中轻慢的女孩子,瞬间自己手里的枪就到了她手上,接着,咽喉、太阳穴、心脏处、小腹等等几乎所有要害部位,都被一根寒森森利刃走了一遍,那利刃不知道什么物事,极为尖锐可怕,比军刺细,比长针粗,眨眼间,利刃在咽喉,又眨眼,利刃已经在胸膛。
回去后,发现自己上衣军服成了筛子一样,到处都是眼。
那场景,真是感觉瞬间生死,可能对方有意的话,那瞬间已经死了几百次。
小丫头笑孜孜说:“服侍我家主人,是你天大的福气,你个不知死的奴才!以为这里是哪里?也敢玩花枪?”
那虚空漂浮到自己面前的自己的手枪,立时便扭曲变形,成了麻花一般,真是变成了“花枪”。
“再有下一次,你就要跟它一样开花了呢!”
当时,自己满心恐惧下听到这话,真是听到饶命的仙音一般,差点没跪地磕头。
现今想起那一幕,兀自觉得心里狂跳。
陆高一看也不敢看那两个娇俏可人的小侍女,只是偷偷瞥着陆铭脸色。
陆铭看着文件夹里笔录上密密麻麻字迹,点点头。
突然省起一事,看向陆高一,“我听说,你在外间喝了酒,和人说你和我同宗,其实是我的侄儿?按辈分,应该喊我大爸的?”
陆高一脸立时白了,结结巴巴:“委座,我……我……”
陆铭摆摆手,“若是我的亲戚,触犯了军纪,罪加一等!”
“是,是……”陆高一拿出手帕擦着额头冷汗,突然福至心灵,“儿定然不会给大爸丢脸!”
陆铭一呆,倒是没想到他能顺杆爬,四十来岁人了,跟自己自称“儿”,也实在太不要脸皮了。
一时有些忍俊不禁想笑,但忍住,冷哼了一声。
身后玉鸾小声滴咕,“要做我家主人的太保、金刚,你还差的太多,也不怕说出来折寿!”
“是,是!”陆高一连声应着。
见陆铭往外要走,陆高一犹豫了下,还是追上两步,低声问:“大爸韬略如神,但正如大爸所说,此处不受帝国法律管辖,我宪兵队是不是真的可以在此设点,用来审讯一些特殊的人犯呢?我知道大爸喜律法轻私刑,这里,只引渡穷凶极恶之徒,大爸您看可好?”
陆铭看着他心下点点头,从某种角度,这陆高一确实是个人才,尤其是做宪兵队长,很是人尽其才,胡定山,还是有些眼光的。
比如自己想起前世关塔那摩监狱,便也用了类似的这么一块飞地做监狱来吓唬赵德胜。
陆高一却马上意识到,在这里搞个特殊监狱对宪兵队侦办一些桉件大有裨益。
而且虽然怕极了自己,也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还是会追上自己,将他的意见表述出来。
略一沉吟,陆铭点头:“我原则上同意,但引渡的每一个人犯详细资料,都要上报到办公室,并且要有我亲笔签名才能成行。”
“是!”陆高一打了个立正,“卑职定然不会令委座失望!”
军礼下,他便还是用正式称呼,显得公私分明进退有据,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
深深看了他一眼,陆铭向外走去,玉鸾和黑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