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她咬牙低声说了句。
什么?凌厉愕然。
若不是那个朱雀洞,怎么会令少爷也动了刀剑——现下又遭哥哥怀疑,太过可恨!
广寒,你当初不是说羡慕习武之人,也想学武的么?凌厉不欲她生气。笑嘻嘻逗她。怎么现在——乔少爷会武了,你却说可恨呢?
谁跟你嬉皮笑脸!我是我,他是他!我怎么都可以,我心比他野得多,我哥哥还是青龙教主。我当然什么都想学——可是少爷不一样,他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有多单纯你也知道。他竟会去学武。我是没对他说,但这其实——其实实在叫我——难受得很!
单纯的人——才有单纯的想法,便似你,当初那般说你要学,也是极单纯的。凌厉道。他有要做的事,觉得不学不足以成事,所以才去学;但他不会做坏事,我却也相信的。
你终于肯相信啦?邱广寒嘟嘴道。
乔公子学武,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吧?凌厉说着,推门进了又一间屋。你说起初他以为仇人是苏折羽姑娘,后来却得知了是误会,以他的性子,他会不会因此而很是后悔,以至于躲起来,不好意思见人了?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他能去哪里呢?照理说应该回来这里的吧!
会不会是去严州府那里——他们后来住的地方?
嗯,也很有可能。邱广寒道。她停了一下。不过眼下……
不过眼下,倒是没时间特地绕去那里了。凌厉接话道。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们一起去找找他,好么?
邱广寒嗯了一声,转念却又捏了一下凌厉的手。
凌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就是,好像以前——在哪里发生过。
以前——我们也这样一起去找过他的下落吧。
不是这个感觉,而是……而是我好像真的知道这个情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你倒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邱广寒却又语塞。
凌厉一笑。你该不会也要说——气氛吧?
邱广寒朝他一瞪。怎么连你也知道啦?
凌厉眉头却一皱。奇怪,现在这感觉,还真的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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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寒鸦从窗外飞过,这壁厢,有些冷清。
独自气氛的只是一个苏折羽。伤势好转之后,她也并不愿意就此闲着,可是到哪里都被人以“教主夫人”称呼,实在叫她脸红心跳得不敢出门。
桌上有一枝淡淡的腊梅,是关秀早晨带来,插在那细长的花瓶之中的。她觉得有些微恍惚,似是因为这淡淡的气味晕开,化在了空气中。
所以她在这氤氲的气氛。这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也许仍是一种飘忽的不自在。
扶风……又如何?
她伸手拈花。是的,现在,她已没有太多别的事情要担心,除了苏扶风的下落。拓跋孤会派人做一切与青龙教有关的事情——却不会去在意一个苏扶风吧?
她仍然不敢向他开口,提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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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的拓跋孤终于还是出了她这郁郁寡欢,想了想。
苏扶风的话……
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一时甚至因为自己适才是否说了什么。
……据说上次在青龙谷附近出现过,又杀了邵凛,然后逃走了。我想她应有人在附近接应,不致有什么问题。
主人怎么……怎么知道我在想她?苏折羽低着头问。
除了她——还有谁你会放在心上?拓跋孤反问。
还有主人……苏折羽声若蚊蝇。
拓跋孤大笑起来道,我每天都在这里,何须你挂念!
微微一停,他目光转开。徽州此地,天都会亦不在远。你既如此担心,差个人去探查一下她的下落也便是了,何必独自闷闷不乐。
苏折羽轻咬嘴唇,并不说话。
拓跋孤便拉她的手,坐下来道,我知晓你还不惯支使青龙教的人办事,但是折羽,莫说青龙教决计不敢有人不听你的话,便算是有,青龙令在你手上,你想什么,只管说就是。
我……我是担心会耽误主人旁的事——这段时日一直在此养伤,折羽……委实不敢再生出什么枝节来。扶风想来亦不会有事,暂时便先不必想她了吧。
这样吧。拓跋孤略作思忖,似乎没有听她的话。你便修一封书,我明日着人送去天都会,亦不过半日路程。你若想见她,便在书中写明地方,她总不会不给你这姐姐面子?
可——可是天都会历来隐秘,虽说在天都峰成会,却不见得就能找到了,万一……
苏折羽,你瞻前顾后的未免太多了吧!拓跋孤拂袖站起道。便是这一件事你要“可是”多少次?你当我拓跋孤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苏折羽咬紧了嘴唇,只觉说什么都不是,莫敢多言。
拓跋孤目光落在她颊上。跳动的烛火将那腊梅婀娜的影子映在她脸上,令她起来好似阴晴不定,犹豫难决。他伸手将那花瓶移开了一些,现出她光亮完整的脸庞来。苏折羽似有所觉,抬眼他,只见他脸色已转温柔了些。
此事就明天再说。时候不早,你先休息吧。
主人……主人呢?苏折羽忙道。
我还有点事,不必等我了。拓跋孤再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