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顾拓跋孤同不同意,便已消失在门外。
教主。霍新此时才得暇说句话。容属下问一句。林姑娘的蛊毒——是有何渊源?卓燕此时不是擅长使蛊,又为何不能解去此毒?
拓跋孤已站起身来,冷笑道。他能解毒而不解,这许多事情便都是他自找——若有兴趣,你也跟来看看?
霍新似懂非懂,见拓跋孤准备前往,当下也站起道,好,我也去看下。
赶回顾家的卓燕这一次搭林芷的脉象。却犹豫了一下。
不对。他心下道。这一次不是蛊毒。
只见林芷双目紧闭,眉宇间透出痛楚之色。四肢冰凉。卓燕心中叹了口气。冰瘴——分明是冰瘴之毒发作了。
如今应怎么办?她带孕之身,那暂时压制冰瘴的解药药性太寒,决计不能服用——又只好我以内力帮她暂渡此厄么?
他额角又微微沁出了汗珠。先前为缓她蛊毒,自己带伤的身体实在已耗力太剧。眼下别说再行疗毒了,连运功都困难。
只听外间已有人传话说教主与霍右使亦来访。他心念一动,起身随众去迎。
我过来看看。拓跋孤看见顾世忠先出了来,略略抱臂道。听说你这里有点麻烦。
教主挂心了——我们倒是没什么,不过林姑娘想是在冰川日久,中瘴已深,所以今日发作了。
——显然,顾世忠还不知晓蛊毒之事,只以为两次发作都是冰瘴作怪。
是。这一次确是冰瘴之毒。卓燕话里有话,却是说给拓跋孤听的。只是她不能使用那解药,很是麻烦。
如果不用那药。以往你们怎样救治?
如果是在冰川,就带去极寒之地“不胜寒”,利用那里的寒气,辅以内力压过体内之瘴。不过我们之中,很少有人会有这种方法,几乎都是直接服药——唯一接受那种待遇的只有瞿安。
他停顿了下。这也是因为瞿安中毒已深。从一开始就未曾服过药,十余年来都是自己以内力强抗之故。其实冰瘴发作亦是逐步加深。现下林姑娘是离开冰川之后第一次比较严重的发作。但比起瞿安这般累积十数年,仍算是浅——以她本身的武功修为,可能过一两个时辰也便过去了——只是,教主你亦知道,她人正处在非常时期,并非常人可比……
他抬眼,又看了看拓跋孤的表情。
以我之力,只怕也难以助她渡过难关。他又添了一句。
你的意思要求我帮忙?拓跋孤早听出他言下之意,倒不喜拐弯抹角。
是。
拓跋孤心知自己内力偏热,并非朱雀为瞿安疗毒时那可压制寒毒的冷劲,但卓燕既这般提出,必定也因为林芷身上的两种毒,以他一人之力确已有所不逮。除卓燕之外,旁人对蛊毒、冰瘴皆是一无所知,若要帮忙,必是事倍功半之举,如此情形之下,自然只能找他——毕竟以内功修为来说,他最为深厚。
尚在沉吟之时,里面又出来一名少妇,拓跋孤见她小腹微隆,便猜到该是顾笑尘的遗孀了。
卓公子,林姑娘似乎是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少妇言语间颇是客气有礼,不过顾世忠仍是上前了一步,道,你出来做什么?……既然来了,快见过教主!
少妇不谙青龙教之事,听顾世忠责备,略有惶恐,并不知哪一位是青龙教主,只朝拓跋孤与霍新站着的方向微微一福。
只见她面若圆盘,肤若凝脂,模样颇为标致喜气,着实不该是个受顾笑尘冷落的命。连霍新心下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这样的媳妇儿到哪里去找——偏生笑尘和她都没这好命。
说话间卓燕早已闻言回进去了。圆脸少妇施了礼也便走进。拓跋孤一时倒不便进去,只见顾世忠将余下人屏退了,低声道,教主,他——方才急急赶出去,说今日晚上与教主有晤面,是真的么?
你不是都差人来花园将他叫走——还问我是真是假?拓跋孤略感奇怪。
顾世忠微微尴尬。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原晓得今天霍右使设宴请教主议事,教主应没空见他才对。
所以,你其实还是在猜疑他?拓跋孤眯了眯眼睛。
顾世忠微一犹豫,拓跋孤已道,他的身份,霍右使已知晓,你但讲无妨。
顾世忠叹了口气,道,他是侑云的儿子,我怎会有半点怀疑他——只是,慕容荇却终究是我们顾家的仇人。林芷是慕容荇那边的人,虽说我本不该迁怒于旁人,尤其她还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女人,但总觉得并不必要对她这般尽心尽意。
他停了一下。毕竟她只是我们捉来的人质。疾泉不知是否是念在昔日与慕容荇交情的份上,才这般照顾她?总之——我也直说罢。他这样子,叫我……心里不甚舒服。他既已决意跟我们回来,便该拿出单家后人的样子来才是!
拓跋孤微微一笑。这些话你为何不当面对他说?既然你已将他视为自己子侄,为何又顾忌不肯直言——我拓跋孤只消看到人质还活着,你与单疾泉未曾翻脸便罢——至于你希望他如何如何,倒不该由我转告?
但——起初若非因为教主坚持,我原可……原可逼迫他杀了慕容荇,为笑尘报仇。若那件事了了,旁的一切,我也便不会有半点怨意了。
原来你却是对我不满!拓跋孤说话间,霍新早已在对顾世忠使眼色,示意他此言不妥,却见拓跋孤右手已抬了起来。
两人都是吃了一惊,却见拓跋孤右掌斜斜向门外切出,门外有个声音呀的轻喊了一声,被他强劲的掌力吸了过来。
拓跋孤掌力送出时,忽觉出门外躲着的是个既小又轻之人,意外之下,劲力便收了一大半。人到了近前,顾世忠早是大惊,上前将那人一把抱过了,道,教主勿怒,这是我小女儿笑梦,想必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小姑娘被拓跋孤掌力逼了出来,一时间脸色还回不转,待到被顾世忠抱在怀里了,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世忠忙道,不准哭……!别哭!笑梦,快见过教主和霍右使,给他们赔个罪,听话!
拓跋孤见这小女孩十三四岁模样,长得清清秀秀一张脸,当下哼了一声道,她赔罪不赔罪我倒不在意,不过小小年纪若就偷听惯了,终有一天没那么好运还被人手下留情罢。
顾笑梦哭得滴滴嗒嗒间,还偷眼看了看拓跋孤,见他面色并不太可亲,竟当真开始收声了。
只见她咬唇咕哝了一句,我错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便向里要逃。反是顾世忠一把拉住了,道,先不忙进去,等下爹陪你一起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