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胡惟庸,确实有不臣、有架空皇权之心。
李先生他……
“爹。”朱标见情况不对,连忙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江南的鱼鳞图册,李先生今年都七十一岁了,爹不必同李先生计较这些小节。”
这些开国的功臣之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李先生。
爹要是对李先生下手,那天底下文人的笔杆子还指不定会怎么写呢,很可能会把爹写成一个暴君。
李先生也是,老了老了,怎么做事越发糊涂了?
“说得也是。”老朱拿掉自个儿眼睛上的帕子,目光带着嘲弄:“江浙那些人,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既如此,也不能怪咱狠心,下辈子放机灵些,跟谁斗,都莫要和我朱家的皇权斗。”
当年若不是朝廷还有许多仗打,不好大动干戈。
他早在洪武元年时,就对那些地主乡绅动手了。
“老大啊。”马皇后拿过软枕,垫在老朱脑袋下,自己则从软榻上下来道:“小顾大人是个有才的,以后能帮衬你,你要多宽慰宽慰。”
“你要和他说,你爹他啊,杀人并不是乱杀一气的,让他别害怕,只要他不是谋反的大罪,他不会有事的。”
她也觉得吴庸可怜,私底下给吴妻送了不少东西,多多少少照拂着,怎么也不会让他白死。
“你娘说得对。”老朱抬头,表示自家媳妇儿说的对:“他救了你娘,别说是犯些个小事,就是犯了谋逆的罪过,咱也饶他三回死罪。”
天知道,妹子病重的时候,他有多么着急害怕。
这个给了他新生的女人,不仅仅只是媳妇儿那么简单。
后来妹子被救了过来,他是打心底里感激上苍、感激萧九贤,同时,也感激顾光曦。
顾晨的病其实已经好了,他就是单纯想再多歇息两天,在家陪陪媳妇闺女,再教儿子写写字。
正院里的葡萄架下,摆着冰山风轮还有诱人的西瓜,透人心脾的凉意,让烦闷的暑热消了个大半。
苏婉盈在屋檐下算着账本,时不时抬头看看葡萄架下的一大两小,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冰山旁摆着书案,小顾修皱着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手里拿着毛笔,满脸痛苦地一笔一划练着字。
顾晨手里拿着厚厚的戒尺,站在儿子身后教育道。
“俗话说,这字就是人的脸面,特别是像咱们这种读书人家,以后科举入仕,考官第一个看得也是字。”
“想要字写得好,需从小勤加练习,你这字儿写得跟鸡爪子似的,若是不好好练的话,以后岂不是丢你爹我的脸?”
他想了很久,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走文官的路子。
安全!
“爹爹,儿子才不到五岁,还不到该努力用功的时候,古时有揠苗助长的典故,爹爹难道不知?”
顾修的嘴皮子是继承了顾晨的,你只要说他一句。
他能给你顶十句回来,是个能当喷子的好材料。
“父母教,须敬听。”顾舒宁拿来一张永字帖,放在弟弟面前:“不可同父亲大人顶嘴。”
“王右军说过,只要把永字写好,便不愁写不出漂亮的字,爹爹,让弟弟先练永字吧。”
她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不说字能够写得多么漂亮,可好歹写得很是端正,弟弟这字歪歪扭扭的。
怪不得爹爹愁呢。
“嗯,丫头说得对。”顾晨点点头,觉得还是闺女贴心:“儿啊,你要是能把永字写端正,爹就放你去玩儿,”
顾修抬头看看笑眯眯的姐姐,又看看一旁拿着戒尺的父亲,尽管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得打起精神来练字。
没法子啊,他打不过姐姐,更加打不过爹爹。
为了不挨打,可不就只能乖乖听话。
“老爷,夫人。”这时,珍珠气喘吁吁地从前院赶来:“太……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来了。”